谢逍从她手中接过矿泉水瓶,投入车载垃圾桶,又递给她一张湿巾,然后替她拉开车门。
“下山吧,起风了。”谢逍说。
林眠攥着湿巾,反倒有些坦然,有点听天由命之感。
他没回应,林眠理解为谢逍需要思考的时间,就像那天他向她突然提及林建设去房产中心一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哪怕再突兀,也得消化和接受。
谢逍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翻山越岭,沿着另一边下山。
凤城风景多,蓝桥古道本就不算什么出名景点,尤其到了傍晚,更是人烟稀少。
车胎高速驶过黄土路面,发出阵阵急促的摩擦声,树枝自绝壁攀缘而下,拍打着车窗。
谢逍单手把着方向盘,进入弯道时,他掏、搓、回、打动作行云流水。
林眠的目光,在前方路况与他方向盘间不住徘徊。
他哪里是开得快,分明是飞得低。
错车不减速,林眠的膝盖紧紧并拢,这一次她却没有紧抓顶棚扶手。
二人相对无言。
直到驶出八九公里的崎岖山路,重新回到平坦的环山路,谢逍换另一只手握方向盘,林眠轻轻吐出一口气,盯着远方。
谢逍在等她继续往下说,林眠在等他阶段性表态。
他俩谁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回应,于是,离婚这个话题就很奇妙地戛然而止。
回到凤城时,已将近晚上七点多。
日落将云彩染成艳丽的金黄,火烧云美得像一幅油画。
两人都无心欣赏。
下午和林建设大吵一架,不知道他晚上还出不出车,林眠心里没底。
万一,他不出车窝在家里,俩人岂不更尴尬。
林眠忍不住叹气,咬着嘴唇生无可恋。
蓝桥古道有几个弯道、哪里坡陡,谢逍门清,因为他走过无数次。
下山这一路,他都在偷瞄林眠。
什么高攀拖累破事多,他一点不觉得,他巴不得呢。
更何况对谢逍来说,花钱解决可比动用人情轻松多了。
他直觉那不是林眠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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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华灯初上,导航里深红一片。
自从凤城提倡“车让人”后,景区附近的交通就堵得一塌糊涂。
车子由南向北行驶,正路过凤城南湖。
霓虹璀璨,流光溢彩,林眠想起让她社死的豪华画舫,眼光碰巧与谢逍相交。
这一眼心照不宣,恰好打破沉默。
“到饭点了,一起吃点吧。”谢逍提议。
林眠点头。
然后车子拐进南湖旁边一栋仿古建筑,黑黢黢的,没有门头,也没有招贴。
两个穿制服的保安迎面走来,远远斜扫一眼车牌,到跟前后敲了敲车窗。
“您好,游客停车请去对面的景区停车场,这里是私人会所。”
话虽客气,语气却透着几分不耐烦。
谢逍滑下车窗,露出那张清冷矜贵的脸,想刷脸。
一个保安打量他,“开个豪车尿得高啊!这里不对外,要停车请去对面!”
“我们吃饭。”谢逍的声线清冷,透出教养与疏离。
“跟他费什么话!”另一个保安闪身挡在车前,把引擎盖砸得咣咣响,喝道,“赶紧走赶紧走!”
僵持中,不远处一个大背头四下瞭望,发现了门口的异常。
大背头西装革履,眯了眯眼,猛然一个箭步飞奔出来,“啪”地站定,鞠了个90度的躬。
“裴公子您来啦!您快请,快请!”大背头让出身位,方便车进来。
谢逍轻点油门,车子怠速行驶。
大背头碎步跟着车,“您新换的这库里南真霸气,怪我怪我,是我工作不够细致,您换车了我们怎么也没及时录入新车牌呢,您想怎么罚,我都认。”
车行几米,谢逍下车,理了理衬衫袖口,“刘经理言重了。”
“小刘,您叫我小刘。”大背头毕恭毕敬相迎。
谢逍摆手,迈着长腿绕过车头,发现林眠已经候在车旁。
他一愣,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绅士手邀她进会所。
库里南还没熄火,大背头会意,麻溜跳上车给人停好。
“你是不是瞎!是不是瞎!他来了你没看见嘛!”大背头低吼,“这会馆都是他家的,你踏马还让他去对面!”
搭话的俩保安都快哭了。
南湖游客众多,停车位向来紧张,错停乱停的事情时有发生。
来会馆主要看车牌。
重要客人的车牌保安倒背如流。
刚打眼一看车牌没见过,第一反应又是瞎停的,他是真没留意谢逍。
再说了,既然是太子爷,他怎么一点也不嚣张,这不科学。
大背头猛扇他后脑勺,“踏马你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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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菜,吃饭,寂然饭毕。
谢逍左手拿茶杯,婚戒与杯壁碰撞,发出轻微声响。
林眠放下筷子,打算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