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逍一笑,放下手机。
又过了蛮久。
门廊外。
阿亮上来了,他拎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沉甸甸的。
进门后先汇报工作,“师哥,事情办好了。”
他从夹克衫口袋掏出一只信封,郑重交给谢逍,然后去餐厅收拾蝴蝶兰和花盆。
阿亮培土,如释重负,“好在归属地还是凤城,否则48小时哪里搞得掂!”
谢逍封口朝下,倒了两下,sim卡落在掌心,约莫半个大拇指甲盖大小。
片刻。
主卧传来门锁响动。
林眠揉着眼,开门出来,听见餐厅的说话声,先是一愣。
“嫂子好。”阿亮侧身打招呼。
他手下麻利,装好最后一点土,换好花盆,重新将蝴蝶兰摆好,识趣地避开。
“过来。”谢逍叫她。
-
客厅。
林眠背对他坐着,一头雾水,不知道谢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逍挽起家居服袖口,绕过她面前,将一台崭新的手机搁在她手上。
林眠:“这是——”
“以后,你不用定时了。”谢逍滑开手机,打开app,将屏幕展示给她看。
既然她提心吊胆被号主删除,不如直接过户,一劳永逸。
派阿亮48小时内搞定的,就是这事。
母亲的手机号码,十三年了,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身边。
谢逍看她,眸中温柔如水,“小鸡不会走了。”
林眠抬手掩面,眼眶湿润,一时百感交集。
最能让人感动的,从来不是腻人的情话和昂贵的礼物,而是下意识的惦记。
她一本正经盯着他:“谢谢你,谢逍。”
闻言,谢逍喉头一哽。
她叫他名字。
不是谢总,不是谢钱辈,而是谢逍。
亲密关系升级的又一大步。
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期待她叫他“老公”了。
谢逍不紧不慢地勾了勾唇角,懒洋洋一笑,尽量显得自己泰然自若。
实则内心狂喜,万马奔腾。
“相信我。”谢逍起身,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话里有话的铺垫。
林眠仰头,不解地看着他。
谢逍揉了揉她脖颈,然后去客卧看阿亮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
-
又多了一台手机。
林眠登录小号——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短暂同步收取消息后,一个个红点喷薄而出。
【肖海:春山说聚一下。】
一看时间,是周五晚上发的。
林眠没好意思回。
转脸发现被拉进一个群里,打眼一看,全是拉萨火车站的熟人。
实时消息,群里热闹无比。
林眠发了个表情包,顺手关掉了群聊。
-
那边,阿亮收拾好行李,两个硕大的26寸行李箱,静静摆在门廊上。
东西真多,林眠腹诽。
这一刻,她才真切感受到,他是真的要出差了。
心里莫名泛起一股失落。
“什么时候出发?”林眠问。
谢逍:“明早,我和阿亮先飞过去,小高开车汇合。”
“瀚海明明有车接,全程都安排好了,咱们自带车是不是不给人家面子。”阿亮吐槽。
谢逍眼刀扫他。
提到瀚海,林眠想起洪量星星之夜的车辆赞助,全是她正开的那一款。
她回过劲儿来,“你去瀚海?”
“嗯。”谢逍低应一声。
林眠斜倚沙发,哂笑:“是靠营销起家的那个瀚海车企?”
这几年,瀚海的营销铺天盖地,有种随意烧钱的暴发户既视感。
完全不管投产比,大有饥不择食之意。
只要是家媒体,只要有曝光,能上就上。
别说《Cute》两本刊物,据她所知,趣可网络部接到的最大一笔广告订单,就来自瀚海。
见她言语中毫不掩饰鄙夷,谢逍饶有兴致,挑眉看她:“说说你的看法。”
他特别喜欢听林眠谈自己的看法。
她看看问题总有独到和深刻的一面,不愧是知名杂志的主编。
“你不觉得瀚海就像个网红,话题和流量都有,可是总会让人有种错觉,一个车企,只顾做流量?”
“它的核心,难道不该是好好打磨产品,选择选择生命周期相对更长的体系,它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林眠有些激动。
表面上是说瀚海,实际焉知不是在反思趣可。
尤其是关乐乐一直强调的——“没有流量就没有一切”。
一场热闹喧嚣的颁奖礼,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纸媒,是一种内容落地的载体,但内容本身,应该具备多元的形态。
林眠叹气:“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
见她的看法与自己不谋而合,谢逍唇角上扬,毫不掩饰欢喜,“林老师鞭辟入里。”
“在谢钱辈面前班门弄斧了。”林眠有自知之明。
她对面坐的人,可是手握千亿资本的投资圈大佬,能耐着性子听她发牢骚,也就是谢逍了。
谢逍总结性发言:“多些理性,多些思考,确实挺好的。”
-
晚上。
林眠睡不着。
想到谢逍明早要出差,她就辗转反侧。
患得患失。
她想到一个并不恰当的词。
林眠坐起身子,手肘支着膝盖,托腮望向窗外。
身后传来丝织物摩擦的声响。
谢逍半跪在床上,伸手一揽,将她从蚕丝被中捞起,正贴着他半裸的胸口。
他贴心地替她拢好发丝,双臂温柔地环抱着她。
她肩头微凉,他胸膛滚烫,体温交织。
谢逍下颌抵着她发顶,肩背僵直,喉结滚动,他又有反应了。
有点后悔冲进来抱着她。
出差前夜,他居然也失眠了。
去吧台找水喝,路过主卧,林眠竟然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