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建设错愕,又惊又喜。
皱起的抬头纹能夹死一只蚊子。
夜里活少,他正在味美小馆门口,和跑网约车的三五个弟兄打扑克。
突然。
总裁女婿来电。
林建设“噌”地一下站起来,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搁哪里合适。
接电话前,他还特意把手心使劲往裤腿上蹭了蹭,生怕怠慢了。
“谁啊林哥,这么心虚,嫂子查岗啊!”有人起哄。
林建设脱口而出:“我女——”
他想起林眠的千叮万嘱。
话到嘴边忙不迭收住,生硬地扭转乾坤,“我女——朋友。”
众人哄笑。
笑他一把年纪居然学人小年轻玩恋爱脑。
还女朋友。
真是老黄瓜刷绿漆。
-
林建设顾不上多搭理,走出几步远,站在一棵法国梧桐底下,继续打电话。
谢逍:“您最近还好吗?”
总裁女婿的关心突如其来,林建设心里没底,委婉道:“应该好,还是不好?”
听到这话,谢逍先是一愣,然后抿了抿嘴角,他肩膀微颤,尽力忍笑。
他老婆果然和岳父如出一辙。
反应完全一样。
谢逍忍俊不禁,感慨地摇摇头。
“家里拆迁了吗?”他盯着蓝色围挡,新起了个话头。
“啊,对啊,我们搬走了,青山的政策好,早搬还有奖励,有一千块呢。”
林建设语气明显有些拘谨,远没有林眠在跟前时,他对谢逍的那种松弛感。
“是吗,那不错。”谢逍礼貌附和。
“您还好吧,家里也都还好吧?”林建设问。
他刚说完就想扇死自己。
总裁女婿那么有钱,能不好嘛,真是多余问这一嘴。
谢逍:“托您的福,家里一切都好。”
近朱者赤。
谢逍完全没意识到,他潜移默化地,学会了林眠的寒暄。
“林眠怎么样,她也真是的!过节不回家就算了,连个电话也不打!!!”林建设心里不是滋味。
他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一朝拆迁,说不难过是假的。
统共就留下那么点子念想,挖掘机一铲子下去,全没了,林建设老泪纵横,心酸又伤感。
电话那头传来低咳。
这时,谢逍才发觉,今晚这通电话有些突兀。
他想了想,“她去上海出差了,托我照顾您。”
林建设嗤笑:“甭替她打掩护,她恨老子还不够呢,还托你照顾老子……”
谢逍沉默。
他冷不丁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每岳父心虚的时候,总习惯用“老子”替代“我”。
几秒无人说话。
林建设主动打破僵局,“你是红姐以前的学生。”
谢逍一愣。
“前阵子搬家收拾东西,发现了一大本旧影集,全是你们学生的照片,好家伙,那么多毕业班,照片都留着,她是真喜欢当老师呀,可惜了……”
林建设长出一口气。
谢逍听出话里似有隐情,涉及赵红老师,他本能地替林眠上心,“怎么呢?”
万万没想到。
林建设鸣金收兵,适时收起情绪,揭过话头。
“没啥,老黄历了!不提了!那什么,我接单了,先送客人,回头再聊,挂了挂了。”
林建设走回牌局。
几个弟兄揶揄:“就是嫂子查岗,还接单了,哄鬼呢!哈哈哈哈哈!”
“少他妈废话多,来来来来,继续打!上把钱清了没?”
林建设把手机揣进屁兜,若无其事地坐在马扎上,不修边幅地招呼洗牌。
不远处。
路边一辆黑色丰田埃尔法。
透过前挡风玻璃,谢逍正好看见林建设,全程站在梧桐树下。
事关林眠。
关心是把双刃剑。
林建设越欲盖弥彰,他越好奇。
然而关心则乱,他有前车之鉴。
谢逍在通讯录里翻了翻。
拨通另一个电话:“一件事,你去查查当年常二中和赵红老师有什么问题。”
柴乐挠头:“这都几辈子的事了,查个什么劲儿。”
老板怎么突然和常二中较上劲了。
自己高中的母校,有没有那么难以忘怀。
“你再说一遍。”
“不管几辈子,想查还是可以查的。”
“给你48小时,收假前,我要得到答案。”
“好的,收到。”
-
时间匆匆。
转眼,长假来到最后一天。
张延亭交代的功课,堪比让林眠头疼的数学题,整个人头晕眼花。
看着是来上海已经快一周了,实际上,林眠连公寓楼都没怎么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