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灯泛出暗黄的光,整个房间像镶嵌了框的一幅油画。
手伤不是小事,他能躲来上海,显然了解轻重。
林眠不放心,“私人飞机申请航线,裴教授和谢老师不可能不知道。”
言下之意是你又能瞒多久,连秦北望都能打听到的事,何况家里人。
“他们不管我,就当我是出差太累,不想转机。与其把时间花在省钱上,不如省出时间来赚钱。”
谢逍偏头看她,“何况,我说我来上海找你,谁敢有其他意见。”
行吧。
逻辑勉强可以自洽。
“那你的手,到底严不严重,有多严重,必须老实交代!”
林眠坐直身子,眼神警告。
谢逍松开睡衣最上头的一粒纽扣,“桡骨远端裂纹骨折,近腕关节,真的不要紧。”
“别!”林眠伸手,够向床头柜的手机。
她说:“你等我搜一下。”
谢逍哭笑不得,长吁一口气,从她手中抽走手机,倒扣在床上,“我是医生。”
“医不自医。”
何况你一个耳鼻喉科医生,想抢骨科的饭碗。
笑死。
谢逍一噎,考虑片刻,把手机递还给她。
她主动关心,他求之不得。
其实,本来也没打算瞒她,回上海的飞机上,他早打定主意,要努力当个“废人”。
忙里偷闲看宫斗剧,这八百个心眼子,真没白长。
见他不再坚持,林眠话也软下来。
“我不是怀疑谢主任的专业,我就是想搜一下,怎么照顾骨折的病人。”
她笑眯眯看他。
“骨裂,不是骨折,”谢逍纠正她,“在医师指导下康复训练,六周以后能接近正常活动,你看看是不是。”
林眠找答案。
“还有,骨裂影响你将来做手术吗,会不会影响灵活度?”
她最关心这个问题。
设身处地,如果让她放弃趣可,彻底放弃当编辑,她肯定不舍得。
同理,如果他不能拿手术刀,对一个医学博士来讲,得有多伤感。
谢逍瞅她一眼。
他感同身受。
去雅加达机场路上,手腕触地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也迸出同样的问题。
同频的人像惊喜的礼物。
爱的默契,恰如此刻的心有灵犀。
谢逍轻抚她发梢,目光深情而温存,丝毫不掩饰眼底浓郁翻涌的情绪。
“还好是左手,骨裂而已,医生说不会有影响。”
怕她不信,谢逍主动要求,“你可以再搜一下。”
林眠放下手机,凝视他双眼,伸手抚摸他眉心,“你最好说到做到!”
然后,她轻轻一吻,落在他唇上。
谢逍长臂一伸,手腕用力揽她入怀,他呼吸微顿,“试试?”
由奢入俭难。
骤然分开一周,他早想要了。
林眠圈住他脖子,翻身向下一带,俩人位置交换,谢逍躺平,她趴在怀里。
严丝合缝。
-
窗外,北外滩的霓虹闪烁。
夜风卷起纱帘,不时敲打窗框,发出“嗒嗒”的沉闷低响。
谢逍单手扣住她的腰,林眠掌心撑着他胸口。
黑暗中,她垂下头,与他对视。
深邃眼眸里,她看不清他瞳孔中的自己,却真切感受到他起伏的回应。
“累吗?”
“别说话。”林眠低头吻他。
谢逍运力起身,紧紧环住她的腰,好似要揉进骨子里。
被爱,好似有了靠山。
步履不停奔向彼此,直到抵达世界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