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大雨连天接幕的下个不停,城墙上镌镂着的龙凤飞云在雨雾下显得模模糊糊的。
今日是常朝,大太监吕芳刚说了句‘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都察院监察御史陆离出班弹劾武定候袁义兴侵占良田,强抢民女。
武定候袁义兴是袁皇后唯一在世的弟弟,仗着袁皇后的势力在京城开了十家票号,等于垄断了京城的银票生意。
满朝的文武百官一提起他就摇头。
武定候袁义兴跪在地上,表情满不在乎,这些御史们实在是太闲了,天天咬着自己不放。不就是抢了个民女吗?难道皇帝还真的会为这件事情治他的罪?
若不是当年他父亲和大哥用性命帮了永安帝,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还不知是谁呢?
“陛下!”他取下乌纱帽放在手中,以额头点地,“臣请治陆御史胡说八道之罪,臣一向胆小,从不干强抢民女之事。若是陛下不信,只管派人去臣的府上搜。”
听了他的话,陆离冷笑:“去你府上能搜出什么来?我这里有民女父母的血控,你可敢去大理寺当堂对质?”
“我没犯错,去什么大理寺?”
“既然说没犯错,因何不敢去大理寺?可是心虚?”
“陆黑驴,你总是咬着我不放是何意?上次你凭着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参我私放高利贷,可查出来个子丑寅午来?”
“某身为御史,当尽风闻言事之责,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袁候爷这么说,可是怕了?”
“陆黑驴,本候岂会怕你?”
“呵呵,袁候爷怕过何人来?袁候爷能将汉王世子逼走南下,岂会有怕的人?”
“你我朝堂奏对,扯什么汉王?”
“袁候爷若是心中无鬼,因何不敢提汉王?你逼迫天家骨肉离京,这可是事实俱在辩无可辩吧?”
“你这是侮蔑,汉王世子几时离京,与我有何干系?”
“与你有无关系,袁候爷回府一问便知。”
“陆黑驴,你扯我侄女做什么?”
“袁候爷此言差矣,陆某可曾有一句提到贵府内眷?”
“陆黑驴!我要杀了你……”
“上次陆某弹劾过候爷之后,就被人打过闷棍,莫非候爷准备故技重施?”
“都别拉着我,让我去捶他!”
“噤声。”眼看着俩人越吵越不像话,永安帝终于发了话。
永安帝穿着冕服,脸庞被垂在延下的冕旒挡着,让人看不出喜怒。
武定候袁义兴的嘴角翘了起来。
陆离抬头瞧了一眼龙案下的陛阶,又快速地把头垂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察院监察御史陆离与武定候这对死对头争执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到朝堂中每一个角落中。
消息传到待诏厅时,文谦正在校勘着案上的书卷。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是抬眼看了看议论的几名同僚,就将心思又转回书案上。
谁不知道文谦是有名的闷葫芦?遇事从不发表意见。文谦的祖父与父亲皆是前朝翰林,做了一辈子忠臣。他的父亲文编修曾痛斥永安帝乱臣谋国,而后触柱而亡。
自文编修触柱后,永安帝受到了朝臣们无言的抵触,直到将文谦征辟入翰林后,这股抵触才慢慢的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