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的命?
风重华只觉得如坠寒潭,周身明明寒彻透骨,却偏偏大汗淋漓。
她惊慌抬眸,双眉紧蹙:“世子……”
韩辰起身,缓缓立在窗前,手指弹了弹养在盆中的水仙,星眸落在窗外连天雨幕中。
晨起的寒风撩起了衣袍,袖底一片冰凉。
身后一片沉寂,只余轻微呼吸声。
风重华不想死,她想活下去,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她需要抓住机会,哪怕这机会稍纵即逝:“世子几时要?”
韩辰却笑了。
这话说得极有技巧,不是问他要不要,而是问他几时要。
“该要时要。”说了这句话他转过身,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到风重华手中。
风重华惊愕抬眸,四目相触时,她慌然避开。
可韩辰却不许她避开,修长手指紧紧扣住她下颌,令她对上自己的目光:“聪明如你,当知我此行多险。所以,你的命就先寄在你这里,等我回来再取。”
“为什么?”风重华敛眸,喃喃低语,“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应是你?”韩辰失笑,再度扣紧了她的下颌,仔仔细细地端祥起来。面前的人虽是一身丧服,却是容貌精致,如火霞般娇艳。葱白手指搭在他的腕间,如同十根上等美玉。
假以时日,必定有倾城倾国之貌。
这样的人,怎就被安陆伯府埋没了呢?风慎如此待她,难道就不怕?
想到此处,手上不由暗暗用劲。
却见到手下的人呼吸渐乱,脸颊晕红,然而一双眸子依旧清湛,定定地望着他。
就如同初见时,她在他的怀中,如玉如琢,如美如斯。
他不禁松了手。
乍然解脱,风重华只觉得浑身瘫软,只能大口大口吸气。半晌才觉得肺中充满了空气,再也没有窒息感。
“多谢世子饶臣女不死。”声音娇俏甜糯,如同雨雾中蓬勃而上的竹枝。
韩辰却神色不变,拇指落在她如花唇瓣上轻轻摩挲,四指紧扣,将风重华牢牢扣在手中。
“你的命是我的,记住了。”说了这句话,他扯开风重华前襟,将玉佩缓缓塞入滑腻玉肌中。
肌肤相接,有一团火热,自指尖腾起升起,顺着经络往四肢百骸窜去。
韩辰蓦地敛眸,掩住眸中异色。
替风重华掩住前襟。
眼眸却不由自主往那朱唇一点望去,眼前的人凄清委婉,却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须臾,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犀利冷漠,若冰若霜。
“出去吧。”
他站起身,重又回到矮榻落坐,竟是再也不看风重华一眼。
风重华啊了一声,慌乱地转了两圈,而后如飞般离去。
等到罗提点进来时,只看到韩辰坐在矮榻上,凝眉屏思。秋风微扬,荡起了他的衣袖。
“咦,不是说请明德县君手谈吗,怎么不见人?”
“不是我的对手,走了。”韩辰一语双关,抬眼看向罗提点,手指棋秤,“来,提点与我手谈一局。”
“不不不,”罗提点一看到下棋就头痛,连连摆手,“世子您还是饶了我吧,老罗杀人行,这下棋可是真不行。要不然,我在兄弟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会下棋的?”
罗提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回到后院的风重华却是惊骇交加,两辈子为人,居然完败在韩辰手中。
不仅完败,而且还被他套出了文氏的秘密,这怎不叫她害怕?
这些整日活在勾心斗角中永远在揣度别人心思的人,果真不是凡人。
一个韩辰就这么难对付了,如果将来她面对永安帝时那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怪不得文氏从长公主府回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的,行为大异。
“姑娘回来了?”见到风重华从前院安然回来,许嬷嬷琼珠等人惊喜交加。
风重华整了整衣襟,接过可儿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世子与我说,若是夜里雨停,他们便会赶路。”
听到这句话,几人不由欢呼起来。
风重华敛下双眸,方才在前院发生的事情她不准备告诉给任何人。
纵是说了也是徒增烦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