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夫人对于风明怡的去留毫不在意,何姨娘却是铭记五内,她激动地冲着来接风明怡的许嬷嬷磕了三个响头,而不顾许嬷嬷的阻拦。
“我只是个奴婢,也没有什么钱财,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您就让我磕三个头吧!”
许嬷嬷看着心里难受,就让开了去,任何姨娘冲着堂屋的方向磕头。
好好的一个家,自从文氏‘去世后’就散架了。
文氏虽然懦弱,可是她嫁妆丰厚。郑白锦仗着克扣文氏的嫁妆,倒也把二房经营的花团锦簇。文氏一旦不在,郑白锦的短处就暴露了出来。
不会恃家,不会生财,更不善和外面的命妇打交道。这两三年,府里的经济一日不如一日。
许嬷嬷看到何姨娘母女的穿戴,就觉得心酸。
马上就要入夏了,何姨娘与五姑娘还穿着几年前的春衫。何姨娘还不显,五姑娘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春衫的下摆露出好大一截裤脚。
这身穿戴连文府的婆子都不如。
何姨娘站了起来,转身教训风明怡:“以后要听你二姐的话,千万不能胡乱作主张。姨娘在府里很好,你不用惦记我。姨娘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以后嫁个好人家,这样姨娘死了也心安……”
她这样一说,风明怡悲从心生,抱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何姨娘并不受宠,在府里也最没地位,她所生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关注。当初文氏在时,还会三不五时给她送些东西。等到文氏去了之后,府里的人就好像把她们母女俩给遗忘了似的。
她也是看到风明姝的下场后被吓到了,如果她的女儿也被风慎胡乱送人怎么办?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抓着机会去求了许嬷嬷。
没想到风重华居然真的过来接人了。
“要听你二姐的话……”何姨娘将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哪怕风明怡上了马车,这句话依旧还回荡在脑海中。
到家之后,风重华领着风明怡去见了周太太。文安然在半路上接到了谢府的信,将她们送到府门口就直接往谢府去了。
“以后就安心地府里住下,你阿瑛姐姐隔壁有几间屋子,几天前就已经打扫出来了。”文氏是风慎的嫡妻,风慎的庶女也得管周太太叫舅母。
再加上这个五姑娘是风重华带出来的,所以周太太看着风明怡时满眼都是笑意。
风明怡抬眼看了看二姐,只见二姐歪在周太太身边笑盈盈地剥着柑橘吃,模样慵懒至极。她忙收敛了眼神,细声细气地应了声是。
看着风明怡穿着如此寒酸,周太太不禁叹了口气,唤余嬷嬷开库房选料子。
风重华剥了个柑橘递给周太太,道:“再过个把月就要做夏衫了,要是现在开库房又得闹得兵荒马乱的,正巧我那里有几年前穿的裙子,回头给五妹找出来就好。”
周太太接过柑橘,若有所思地颌首。风明怡初到文府,确实不宜施恩过重,以免将来产生失望心理。
然后俩人就说起由谁服侍风明怡。
“五妹还小,要些老成稳重的就好。”风重华笑盈盈地。
按文府的规矩,服侍姑娘的是四个大丫鬟,大丫鬟手下又另有服侍她们的。再加上屋里打扫整理的,风重华屋里共有十几个丫鬟在服侍着。
可真正能与风重华说上话的,也不过是许嬷嬷和四个大丫鬟,其他的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而风明怡是庶女,她身边自然不需要这么多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太太决定按风重华所说的挑选老成稳重的。
风明怡怯生生地看着二姐与舅太太讨论她的事情,心里头又是羡慕又是吃惊。她没想到舅太太居然和二姐讨论这些家常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二姐居然能做舅太太的家。
风明怡不住地眨着眼睛。
觉得风重华真厉害。
她再看向风重华时,目光中就平添了许多敬佩。怪不得姨娘说要让她听二姐姐的,原来二姐姐果真很厉害!
风明怡垂下眼帘,任由余嬷嬷领着她出了堂屋。
等到人走后,周太太叹了声“可怜孩子”,就和风重华说起了外面的事情。
“现在徐夫人被褫了定国公夫人的诰命闭府思过,定国公府的人就老实了许多,徐世子已经销了病假,准备回国子监上学了。”周太太吃了一口柑橘,面上带了不屑。
京城中凡是以科举进身的人都瞧不起定国公府的人!
一个以阴谋陷害他人获得国公爵位的人,有什么资格与他们这些人并列朝堂?他们的不屑情绪极大影响了后宅,只要是夫人太太们说起定国公府,语气都不怎么好。
这也是文安然与谢文郁敢与徐协打架的原因。
风重华明白了舅母的意思,这是让她通知大堂兄风绍元,小心徐协。
文安然与谢文郁不怕徐协,并不代表风绍元就不怕。一个已经褫了爵位的风府,就如同一只没牙的病猫,谁都可以咬两口。
风重华缓缓颌首,道:“二表哥路上和我说,明天要与大堂兄还有谢公子他们一起出去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