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早逝的长子,郭老夫人不禁悲从中来。
百花井巷,文府,西跨院。
风重华接待了会昌候夫人派来的嬷嬷。
婆婆夫家姓张,大家都称她张嬷嬷。她服侍会昌候夫人将近三十年,很得会昌候夫人的信任。
见到会昌候夫人派了如此亲近的嬷嬷过来,令风重华诧异不已。
会昌候夫人送来了一筐茄瓜和两匣子礼物。
“你我两府是姻亲,早就该互相来往,只是不巧县君正在守孝,所以就耽搁下来……我们夫人想着就要到清明了,也不知明德县君几时去拜祭先君,就冒昧的令奴婢来问问日期,到时好让大奶奶提前回门。”
风重华心头莫名一跳。
昨日她才把风明怡接过来,怎么今日会昌候夫人就派人来了?
会昌候府这是什么意思?
“后日是清明,我准备明日去拜祭亡母。”风重华笑着道。
张嬷嬷连连点头,暗自记住了时辰。她又坐了一会,才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像是才看到一直坐在屋里的风明怡。
“恕奴婢眼拙,这可是五姑娘?长得真俊,跟年画上似的。”
被她这一夸,风明怡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站起身子。她今天穿得是风重华送的旧衣,正好合适她的身材。发间戴的首饰也都是早上风重华派人送过去的。
嫡母亡,守孝三年。风明怡这一身虽不是粗麻,都是净面的素色,首饰也都是银饰或者纯白小花。
与风府里大红大绿完全不同。
会昌候府的张嬷嬷看了一眼姊妹俩人的装束,暗中颌首。
一想起前些日子去风府,张嬷嬷就在心里暗暗鄙视。一府的主母死了还不满三年,府里居然开始穿红戴绿起来,难怪陛下要抄了他们的家,想必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等到出了文府的大门,身边跟着的婆子服侍她上了马车,笑着说起话来。
“嬷嬷对明德县君可真尊敬。”
张嬷嬷冷哼一声:“双鱼胡同那两位,想必在京里呆不长了。明德县君能把那两位从京里弄出去,我凭什么不能对她尊敬些?她小小年纪做事就已经如此周全,可想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再加上她舅舅与舅母又十分疼爱她,将来必能嫁个好人家。等到将来那边老夫人一走,咱们大奶奶就可以把这边当成正儿八经的娘家走动。”
那婆子讪讪地陪着笑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嬷嬷也不指望这个服侍她出门的婆子能明白,闭着眼睛想心事。
如果大奶奶今明两年再怀不上孩子,只怕下场就是暴毙而亡。若是怀上孩子,由老夫人教导着,将来把大奶奶高高供起,以后为小世子定一门稳重娴淑的亲事,老夫人也能放心地把候府交出去。可是看大奶奶的行事,连亲叔都敢欺负她,老夫人怎么可能把会昌候府交到她手中?将来这会昌候府到底是风慎的还是世子爷的?
更何况大奶奶还不得世子宠爱,都成亲两年多了,世子连碰都没碰过她……
然而风重华的出现,却令老夫人改了心意。风重华如此得舅母喜爱,八成会留在府里做媳妇。如果真留在文府,未来的文府就是风明贞的娘家。
如果文府真能成为会昌候府的亲家,老夫人自然不会拿大奶奶怎么样。相反,还会敬着大奶奶。
这才是她今日的真正意图。
张嬷嬷走了没有多久,许嬷嬷就从文府回来了。
许嬷嬷进府时,遇到了定国公府的嬷嬷。
定国公府的嬷嬷四十来岁,穿了一件沉香妆花缎褙子,头上簪着鎏金扁簪,神态高傲,下巴微扬。
“……我们定国公府可是高门大户,姑娘你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听了这嬷嬷的话,风重华心头之火蹭蹭直冒,“啪”的一下拍了桌子。
“你们定国公府确实是高门,可我还是陛下御赐的明德县君。舅舅又是翰林院的侍讲,舅母更是衍圣公的外甥女,所结交的朋友不是藩台之女,就是国子监祭酒的孙女。我的大表兄乃是堂堂的贡生,殿试必定高中的。大堂姐嫁到了会昌候府,表姐即将与琅琊王氏结亲……”所以,你们定国公府有什么?
几十万水军吗?
只要永安帝一道圣旨,就能要了定国公徐晃的命。
怎么你家的世子徐协看中了我,就要把我约出去?
你们定国公府兵再多,在翰林院的官员眼中,算个屁?就是在奉天门大朝会,翰林院的官员说给定国公甩脸子就甩脸子,说骂武定候就骂武定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