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墙倒众人推,只是文拾遗起了头,后面自然会有人跟上……”韩辰笑着摇了摇头,脑海里不由闪过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庞,和那一双明亮乌黑的双眸,“今日会昌候府的人去了百花井巷,这么说来,文拾遗是倒向三叔一脉了?”
“依属下看,倒不尽然。”方思义压低了声音,将身子向前俯了俯,“属下倒是听过一个传闻,听说会昌候府的那位大奶奶现在还是个姑娘……”
这个消息,令一向冷静的韩辰终于变了色,他扔了手中的棋子,缓缓地揉了揉眉梢。
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他就会轻揉眉梢,这个已经成了他标志性的动作。
方思义见他如此,便知他陷入了难题,遂静静地吃起茶来。
半盏茶后,韩辰终抬首,“福建总兵弹劾定国公的折子被陛下留中不发,思义知道吧?”
永安帝想要收拾定国公,这已经不是秘密,朝中高层个个明白。只是用个什么由头或者什么时间收拾,还须得看永安帝的意思。
可是对于汉王和周王来讲,耽搁越久他们越是心灰意冷。他们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去,换来了什么?
天下是安定了,永安帝的位置是坐稳了,可是周王的妻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看透一切的汉王装起病来,十数年不上朝。
周王则是寄托于神仙道术,炼起仙丹来。
这样的王爷有什么可做的?
还不如当初不反,由永安帝承了梁国公的爵位,他们兄弟做个闲散勋贵。这样的话,也能妻儿们在一起。
所以今日定国公府的人去文府,他总觉得是三叔派人引诱的……
只是他没想到定国公府的人会这么快就上钩,把柄一下子递到文谦手里。
就看文谦上不上三叔的钩了,文谦若是上了钩,就会当朝弹劾定国公。文谦与陆离交情菲浅,只要文谦弹劾定国公了,依陆离的脾气定然会紧跟着弹劾。
想必三叔要的就是陆离……
而此时弹劾定国公却是永安帝所不希望见到的。
听了韩辰的话,方思义半响没做声,过了一会才试探道:“淮兴候?”
他们俩人说的虽然不是一件事,可是对方的意思都互相明白。
永安帝现在不想收拾定国公,那就是准备收拾傅胜。
“淮兴候傅胜把持盐井以谋私利,早就为陛下所不容。陛下只所以不急着收拾他,只是因为他听话而已。”说到这里,韩辰吩咐身边的人给良玉回信,“明德县君受此惊吓,想必精神会不好,你去送条鱼给她……”
方思义抬眼看了看韩辰,他总觉得汉王世子对待文府的表姑娘别有心思。
一条用木盒子装着的鱼,就看明德县君懂不懂此意了!
百花井巷,文府,上房院。
听了妻子与外甥女的话后,文谦暴怒了。
“岂有此理,我要弹劾他!定国公府视我为无物?居然敢唆使阿瑛……”
幸好风重华没有上当,没有被定国公府的富贵迷花了眼。一想到外甥女极有可能被定国公府的人迷惑,文谦就出了一身冷汗。
“我明日就去找老陆商议此事。”
文谦虽是翰林院的侍讲,可他的同年好友却多在都察院做御史,想要弹劾定国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御史弹劾人还需要证据吗?只需要风闻言事即可,更何况现在定国公府又送来了一个天大的证据。
“阿瑛你且放心好了,有你舅舅在,定是不会叫你吃亏。”周太太拍了拍风重华的手,轻声安慰她。
风重华微垂着头,心里思忖着文谦的话。
弹劾定国公?
烛光落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羽睫在眼睑处扫出一层阴影。
“这件事情我听舅舅的,”风重华声音轻柔,话语里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对,听父亲的,父亲定会为你做主,你就不要担心了。”文安然冲着风重华柔柔地笑了起来,这笑容如同初升朝阳,璀璨而明亮。
可是风重华心中却有股不好的感觉,这份感觉直到她回到西跨院,看到了韩辰送来的礼物。
一条用木盒装着的死鱼!
而彻底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