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说什么?”风重华装傻,心里却乱糟糟的。
对于她的装傻,韩辰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方才听周姑娘说,让你嫁给二表哥?不知她所说的二表哥可是文怀蕴?”
风重华不由坐直了身子。
“这么说来,你现在就要开始攒嫁妆了?”韩辰温和地笑着,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斗彩莲花茶盅的边缘,嘴角微微上挑,“我知道你母亲没给你留下太多的产业,你说是得了府里一半的家产,实际上也不过只值万把两银子。满打满算,你的家身现在不超两万两银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风重华目瞪口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这些如果全都算做嫁妆,嫁到小户人家也称得上巨款了。只不过你要知道,你大表哥因为婚前替李姑娘请封,所以李府准备将李姑娘的嫁妆再翻上一倍。那你这两万两银子就算不得什么了……”韩辰看了风重华一眼,笑意里带着几丝温柔,“如果你现在缺钱花,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你知道的,我有几条商船在海上常年跑着,时常能弄来紧俏稀罕的东西。”
风重华眼睛睁得大大的。
今天的韩辰怎么了?怎么这么好心?
是吃错药或者和她一样重生了?
风重华不禁抬头去看,却见他此时正看向自己,目光熠熠,灿若星辰。
四目相对下,只觉得一股热意自颊间扩散,风重华迅速转首。
轻声道:“我与二表哥只是兄妹情谊,世子莫再胡乱说了。您这样的行为与外面那些恶意败坏我名誉的人有何区别?”
韩辰的心小小地跳动了一下,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不知道香料的生意你做不做?我有一条固定的香料航线,每年都会从大食和身毒进货。若是做的话,到时让你家掌柜去我府上即可。”他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我府上的人都认得,你家掌柜办完事后将玉佩留下就好。”
他摆出一副你就是将玉佩留下我也不会责怪你的表情。
倒叫风重华不知如何是好。
这块玉佩如同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韩辰将玉佩推到她的面前,语气松快,“好了,我也该走了。”
说着话,他站了起来。
风重华连忙站起,收敛了心事,“良玉和我说的……”
她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句,韩辰却听明白了,沉吟了片刻,道:“她被流民裹挟着曾受了些伤,不过幸好被人所救……这两年多,她生活的很安宁……你不要问我她在哪里,有些事情并没有安排好,现在无法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假如有一天你与她……纵是相见应不识……”
风重华怔住了!这句纵是相见应不识是什么意思?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
韩辰转过头,却见风重华眸中水光盈盈,心中不禁软了。
自己本来准备要和她说什么来着?怎么一见她就全变了样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与她说的。
好像就只是单纯的看她过得好不好。
他只想知道,定国公府的事情有没有影响到她。
可是看她的样子,好像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韩辰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
知道她不想见风慎,他就让山西臬台以招师爷的名义,把风慎调离京师。
后来知道风慎不想走,他还准备想办法,可是没想到她转眼间就想出用继弦逼迫郑白锦劝风慎离开的办法。
好像不用依靠任何人,面前的这个人都能过得很好。
韩辰有种心口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刀,却还不知道刀从何来的感觉。
“她……失去记忆了……忘了所有的一切……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见她为好……”
韩辰将目光转向暖阁外,文府的宅院一向是以雅致著称京城。就连上房院也是颇具江南水乡的味道,这许是与周夫人身上那种只有江南山水才能酝酿出的灵秀有关。
院中碧树郁葱,繁花铺满。小桥流水围绕着楼台亭阁,院中景物玲珑精致,令人百看不厌。
那个文氏身上也带着妩媚婉约的神韵,这是江南特有的味道。
所以,当那个人发现有人妄图对文氏行不轨之际,他如杀神般出现,大杀四方。
救了文氏主仆的性命。
可文氏却经此一事,将前世往事忘得干干净净。
母亲竟然受了这么多苦?风重华牙齿打着颤,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
韩辰就背对着她站着,用身子将院外所有的视线遮挡。
过了好一会,风重华才止住哭声,抽出帕子擦着眼泪。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抬起头时却落入一汪深沉如水的眸子里。
泪水,好像又要止不住了。
风重华转过脸去,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良玉说,她过的很好。她身边,可是有人陪伴着?”风重华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
韩辰微微颌首,叹息着说了声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她生活的好,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哪怕她不记得你了,忘了你了,可她每天都笑着,每天都有人陪伴,将来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孩子?风重华怔住了,不由抬起头。
却见到韩辰坚定而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