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风重华用良玉揶揄周琦馥,正好触着了周琦馥心底的软肋。
周琦馥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大声辩解道:“我又不是为了他才想要良玉……”说到这里,她猛然住口。
上房门前那几道年轻颀长的身影,最前面的不是王瀚又是哪个?
周琦馥面红过耳,双脚连跺。
也不知王瀚有没有听到她方才说的话,如果听到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稳重的人?
她越想越觉得害羞,双手捂着脸,向着院外跑去。
站在台阶上的王瀚远远向这里望来,只能看到一个被丫鬟簇拥着的娇俏倩影,在暮春阳光下摇曳生辉,却是越来越远,最终看不到了。
王瀚不禁叹了口气。
他还没见过周家姑娘的面呢……
虽然母亲与妹妹都见过,齐齐地夸了声好,到底没有亲眼实见。好不容易趁着这次迎接鲁氏进京的机会,还以为能见到周家姑娘。
可没想到……
周琦馥跑了,可是风重华却被人堵在了柱后。
文安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笑得一脸灿烂。
“你在啊?”文安然露着一口白牙,朝着风重华作揖。
风重华连忙还礼。
“美人指葡萄还有我说的那些吃食已经替你买回来了,一会就叫人送到你那里?”文安然嘴角噙着笑,目光在风重华脸上穿梭,看到风重华低声道谢时,忍不住弯起了唇。
“这有什么值当一个谢字?回头我再替表妹寻一些好玩的东西。”
听了这话,风重华就扬起头,恰好与文安然的目光对上。她笑靥如花,眸若秋水,一时间满院艳华浮尘,光彩耀目。
文安然刹那失神,心摇神荡。直到风重华告辞后,他还站在柱后怔怔地看着。
许嬷嬷看了看背影笔挺的风重华,半晌没有做声,心里却在想着文安然看风重华的眼神……
到晚上,文府设宴为鲁氏洗尘。
梅夫人领着女儿们应邀前来。
王藩台与夫人也带着王澜同来。
即将与文安学成亲的李沛白,更是少不了,由祖父李方良领着一同来做客。
晚宴时,周琦馥亲手给王夫人斟了一杯酒。琥珀色的美酒盛在白玉酒杯中,看起来鲜红欲滴,晶莹似宝石。
端着酒杯时露出一小截凝雪皓腕,馥郁酒香萦绕鼻端,却香不过少女。
王瀚的目光随着周琦馥转动,片刻也不肯离开。
周琦馥的脸红成了苹果,矜持地冲着王瀚行礼,而后羞涩地躲回了母亲身后。
王瀚怅然若失地垂首,唇角却高高地翘起。
鲁氏与王夫人互视而笑。
宽敞的明厅中,王藩台看起来兴致勃勃:“此番见了许久未见的同年和老友,又能聆听房师教诲,真是少有的快活。”
文谦也笑,敬了王藩台一杯酒:“要不然我派人去请老陆?”文谦所说的老陆是指陆离陆御史,他们这几人是同年同科中的进士,关系一向良好。
“如此佳宴岂能少得了老陆?快去请。”王藩台立刻拍案叫好,“还有,把老谢也一道请来。”老谢是指右都御史谢仁行,谢文郁的父亲。
等到谢仁行与陆离结伴而来时,劈脸就骂文谦:“你这小子好不地道,家里摆了宴,居然不请我们?可是心疼你家的酒?”
文谦连连作揖,又自罚了三杯才算熄了两位老朋友的气。
他们在明厅里斗酒言欢,女眷们当然不能做陪,周夫人就在花厅中又另摆了一桌,女眷们移了过去。
结果他们几人一聚就没完没了。
等到风重华用完膳回到西跨院时,明厅里高谈阔论声不断,还夹杂着竹箸敲击杯沿的脆响。
第二天一早,风重华洗漱后,良玉与悯月服侍她用早膳。
惜花与射月却是一副神神秘秘地模样,又好似在忍着笑,模样无比娇俏。
风重华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直到咽到最后一口,方道:“有什么事情就说。”
惜花抿嘴一笑:“……昨夜李祭酒喝高了,说要舞剑……结果老爷也多了,逼着荣大管家去取剑……谁知道李祭酒一剑把王藩台面前的桌子刺了个通穿……陆御史拔了几拔居然没拔动,就跳到桌子上去拔剑……结果桌子倒了,把老爷与王藩台砸到一堆……王藩台就大喊鞑靼来袭,要领兵去迎敌……几位老爷就一人扛了把椅子跑到院子里,说要与鞑靼决一死战……荣大管家上来劝被王藩台一剑削掉了胡子,吓得满院子四处躲……谢御史看到荣大管家跑,他也跟着跑,说荣大管家是鞑靼的细作,他要与荣大管家大战三百回合……结果几位老爷一听这话就全堵了上来……荣大管家没有办法,只得跳上了墙头……几位老爷在墙下守了半夜……陆御史还嚷嚷着咱们府里违制,为什么要盖那么高一座山,害他爬都爬不上去……谢御史也跟着一起嚷,说要弹劾咱们老爷呢……”
风重华微怔,而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看样子,今天不用去上房请安了。
不仅今天不用请安,说不定这四五天都不用去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