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们川流不息的,不时有人进来回话。
当文谦与周夫人听到柳氏已经平平安安地入了新房,并且已经在宾客面前露过了面,俩人双手合什念了声三清道祖保佑。
“阿瑛,”文谦喊过风重华,“马上就要子时了,你去睡会吧。”
“对呀,去睡会吧。”周夫人也在一旁附和着。
新房那边有人守着,而且风慎的酒里被下了药,一时半会他也醒不来。
就是醒过来了,只要今日柳氏见过了宾客,明早在祠堂拜了高堂,就坐实了柳氏是风家新妇,
风慎就是不想认这门亲,也得捏着鼻子认下去。
风重华福了一福,将一直守在外面的荣大管家和余嬷嬷喊了进来。
而后,出了上房院。
回到西跨院,周琦馥和风明怡小楼里的灯火早已熄灭。
进了她居住的西厢房,先吩咐去许嬷嬷去休息,而后才与良玉说话:“宋氏呢?”
良玉低声笑:“被冷大娘子扛着,送回了宋家。宋家那边今日也是刚刚待过了客,宋夫子夫妇已经睡下了。冷大娘子在他们屋里用了助眠香,想必能睡到下午。”
风重华由悯月服侍着坐在了床上。
宋氏嫁给风慎未必是好事。
风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此人不仅喜欢女童,还喜欢虐待……
前世,她被风慎打得遍休鳞伤。若不是有股求生的欲望,只怕早已经死在风府后宅了。
“宋氏未能嫁给风慎,想来几年以后还要感激我们呢。”风重华伸了个懒腰,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而下,散落在秋香色圆枕上。
几个丫鬟听得面面相觑。
风重华并不在乎她们能不能听懂,微微一笑。
“山海舅舅与柳屠户他们现在在哪里?”
良玉就道:“还在双鱼胡同,说一有动静就来回报。”
风重华神色惬意地点点头,躺在床上。
可她太高兴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想着有柳氏这样彪悍的人在,以后就能降服风慎了。一会想着以后风慎不成问题,她就可以好好抚养风明怡。一会想着若是风明怡不学好,她是不是要考虑收养个孤女……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天边微明,她才沉沉睡去。
夜色徐徐流走,晨曦冲破天幕。
双鱼胡同的风府再次忙碌了起来。
今日是新人成亲第二日,算好的时辰是卯初(5点)去祠堂拜祖宗同,可是一夜宿醉未醒的风慎却死活叫不醒。
全福人古氏站在院子里,打着哈欠,看着换了几拨人都没叫醒,心头暗暗窃喜。
只要风慎在拜祠堂之前不醒,这事就成得差不多了。
二房以前的主母,现在的贵妾郑白锦,由女儿扶着站在院中,一脸苍白。
“姐姐,二老爷叫不醒呢。”何姨娘担忧无比,眉头轻轻皱着。
风明薇心里烦躁,白了何姨娘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不会去叫?站在这里说什么?难道我母亲就能替你叫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个姨娘居然敢叫她娘为姐姐。
何姨娘抬眼看了看风明薇,没再说什么,转身再度返回屋内。
柳氏坐在床边,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风慎,长长叹了口气:“算了,想是昨夜酒吃得太多。不如去回了老夫人,等到二老爷酒醒以后再做定夺好了。”
“开祠堂可是事先算好的时辰。”何姨娘抬眼看了看柳氏,压抑住心头的震惊。
昨夜的事情,她并没有参与,也不知情。
怎么这个宋氏一夜之间改姓了柳,还变成了一个成年的妇人?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偷偷给女儿递个信,让女儿装个病,这几天躲到文府去侍候女儿。
“那可怎么办?”柳氏喃喃自语,偷眼看向范嬷嬷。
范嬷嬷咳嗽了一下,轻声道:“新妇拜高堂是天大的事情,万万不敢耽误。既然是已经定好的时辰,那就只能先让新妇一人去拜了。”
一个人去拜高堂,这样无礼的事情柳氏怎么可能会“同意”?可是架不住范嬷嬷拼命劝说,她只得含着泪水“屈从”了。
我呸!
谁说这是个杀猪匠的妹妹?这明明是个成了精的猪精。
范嬷嬷摇了摇头,将这个不敬的念头抛至脑后。
领着柳氏往郭老夫人院中走去。
至于贵妾和姨娘,则是老老实实地等在这里。
风家可是有家规的,妾室与庶子女无故不得去三瑞堂和祠堂。
虽说这两年这个家规有些松泛,可是现在既然二房有了主母,想必很快就会立起新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