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回帖,傅语萧就勿勿而来。
风重华在垂花门前接她。
一见到风重华,未语先笑,“阿瑛,你可真不容易见,我都好几个月没见你了。”自从参加过一次衍圣公府的宴会后,风重华就再也没出过府。
而且那次衍圣公府的宴会,傅语萧并没有参加。
说起来,俩人确实有几个月没见。
“天气炎热,不耐烦出去,就天天窝在家里。”俩人一路说着,往上房院而去,先去拜见周夫人。
傅语萧现在还不是皇子妃,拜见周夫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周夫人待她即亲热又疏离,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把她们放回了西跨院。
回西跨院的路上,俩人一路闲聊着这几个月的情形。
风重华在书房里与她说话。
傅语萧抬眼一看,只见这书房虽是不大,却布置的大气雅致,不像是闺阁之女所用,倒是饱学之士的书房。
就赞叹了一声:“阿瑛你可真有闲情逸志。”
“闲着无聊时看的书,随便摆着玩的,哪像你说的这么好?”风重华笑着请傅语萧喝茶。
心中却在盘算着傅语萧的来意。
傅家的事情,她早就知道。
自从女儿定了四皇子妃的名份后,淮兴候傅胜上交了十万两银子,美其名曰补亏空。
永安帝见他知情识趣,斥责了一番后,褫了他盐道提举的官职,令他闭府思过。
淮兴候就从云南打道回府,直接闭了门户,谁也不见。这次永安帝去避暑行宫,只许五品以上的官员跟随,淮兴候自然不在此例。
由此可见,这个淮兴候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只会做聪明事,傅语萧来见自己,所为何事?
雅致的书房中,傅语萧坐在雕花楠木椅中,手捧银镶竹丝茶盅,面带微笑。
“家父听说有人准备在勤政殿弹劾你的舅父蒙蔽圣听,祸乱纲常,说你舅父对陛下心怀怨怼。”
勤政殿是避暑行宫皇帝办公所在,能进殿的除了重臣之外,还有有事奏报的官员。
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风重华一时之间分辩不出到底有哪些人要弹劾舅舅。
她愣住了。
她虽不是官场中人,却知道这个蒙蔽圣听,祸乱纲常是很大的罪过。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后那句心怀怨怼才是一记重锤。
她一下子想到这些日子来,在文府周围形迹的人物。
风重华站了起来,郑重地向傅语萧行礼,“多谢告知!”不管傅语萧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这份告知之情她得领。
因为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能够在别人参文谦之前得到这个消息,文谦就可以做很多准备。
傅语萧笑着扶起风重华,阻止她再拜下去,“大家都是好朋友,有消息我通知你也是应该的。来之前,家父说他常思报效国家,却苦于犯了错,辜负了君恩。若是能有机会令他洗清身上的罪责,重新为陛下效力,那该多好。”
都不是普通人啊!风重华微微一笑。傅胜传递消息给文谦,文谦帮傅胜官复原职。
“舅舅也常常在我面前夸奖淮兴候,说他是个实干能臣。”风重华这一句也是很有意思的,她没说淮兴候是一个良臣,却说他是个实干能臣。意思就是说,只有在合适的机会,文谦才会帮傅胜说话。
只是,风重华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奇怪。这话,傅胜为什么不当面与文谦说呢。
这也是与她不懂官场的规则。
傅胜既然闭府思过,就不能四处串连奔走。他也听说,文谦很听外甥女的话。走外甥女的路子,可能比走周夫人的路子更有用。
来给风重华送信,而不是送给周夫人,淮兴候傅胜很是斗争了一番。
风重华留傅语萧在家里用膳。
傅语萧话已带到,怎肯留在文府,还要回府禀告呢。
就推说担忧父亲,想尽早回府。
风重华也不强留她。
临走前,送了她一方小帕,上面绣着‘如意’俩字。
傅语萧看到这方帖子,脸颊笑意更甚。送走了人,风重华就勿勿去了上房院,将这话与周夫人说了一说。
周夫人当即惊得面色煞白,连唤余嬷嬷去找荣大管家,让他再跑一趟避暑行宫。
恰巧这时文安学来拜见周夫人,闻言便道:“还是儿子跑一趟吧!儿子马上就要去通州了,这时去向父亲辞行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去避暑行宫,只能骑马,不能坐车,你能受得了吧?”文安学是个文弱书生,周夫人真担心他路上受不住。
文安学摇头,毅然道:“这是大事,我岂能独善其身?还是让儿子去一趟吧。”
周夫人思忖了半晌,只得同意。
等到文安学走后,周夫人长吁一口气。
看向风重华的目光更加复杂。
风重华规规矩矩地立在她的面前,眼眸微睑,唇角的笑容恰到好处,仪态优雅的如同一本行动的礼仪教科书。这样的人,却又如此聪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该是什么身份。
遇事不慌乱,不急躁,永远知道该怎么去做。
周夫人不禁伸出手,握住风重华的双手,感慨道:“阿瑛,你长大了!”
长大了,就要嫁人了!
周夫人的心中满是眷恋和不舍。
“我就是再长大,那也是您的外甥女啊!”风重华温婉地笑,倚在了周夫人的肩头,“您可不能因为我长大了,就把几年前许诺给我孩子的长生锁给了大嫂未来的孩子啊?我可还记着呢。”
“这孩子,就会贫嘴。”周夫人拍了一下风重华的胳膊,脸上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