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甩给了范嬷嬷一个白眼,风家的人真是记吃不记打。以前因为‘老奴’这个称呼,姑娘整治了多少人?这个范嬷嬷还当着姑娘的面这么自大!
真是可笑。
三瑞堂外,柳氏终于截到风重华一行人。
眼见着柳氏笑着迎了上来,范嬷嬷阴阳怪气地开了腔,“大娘子不在落梅院为二老爷念经乞佛,到我们三瑞堂做什么?”
你们三瑞堂?你算哪个牌位上的东西?居然敢这样与柳氏说话?
风重华的眉头皱了起来。
柳氏将眼一瞪,做出一脸无辜,“范嬷嬷,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又不识几个字,怎么念经?再说了,若是想念经,不如找个庙供奉些香油钱,由那些和尚姑子们念更合适,我能念出什么花样来?没得再惹菩萨们不喜欢,反倒怪罪下来。”
有风重华在,范嬷嬷不想与柳氏一般见识。便哼了一声,将脸转过去。
风重华目光不由阴沉下来,单侧嘴角微翘。
看样子,这里的人又拿出以前欺负文氏的办法去欺负柳氏了。
“母亲,”风重华恭谨地冲着柳氏行了一礼,然后上前挽住了柳氏的肩膀,“有些日子没见母亲了,不知道您身体可好?父亲的事情您也莫要担忧,不要老在院子里念经,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对了,听说同峰表哥已订了与顾家姑娘的婚事,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这一声母亲,吓得范嬷嬷哆嗦了一下,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瞧向风重华。
柳氏更是一怔,要不是风重华用力掐了一下她,半天也回不来神。
风重华居然唤她母亲?
这几天,她的日子着实不好过。郭老夫人觉得反正两家已经翻脸,时常拿捏她,郑白锦母女又处处与她做对。
就连府里的下人丫鬟们都敢冷脸对她,她空有一身力气,却不能对着下人们使用。
每天只气得伤肝。
这会见到风重华在众人面前给她涨脸,面上的表情不由复杂了。
范嬷嬷却是满脸呆滞,二姑娘不是说要与风家断绝关系吗?怎么面对柳氏还是如此客气?
“二姑娘,大娘子!时辰到了,您二位还是赶紧进去吧,我怕大姑奶奶与大姑爷等得急了。”范嬷嬷惯会见风使舵,脸上立时绽出笑容。
风重华不理范嬷嬷,继续与柳氏说话;“我大表哥与表嫂就要启程了,以后在通州就要倚仗顾家叔叔的照料。来之前舅母还说,让我替她谢谢母亲呢。”
眼见风重华理都不理自己,范嬷嬷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中虽是不甘却偏偏不敢表现出来。
柳氏更是激动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母亲,我们进去吧!”风重华扶着柳氏的手往院内走去,神态亲昵。
心软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就像前世的文氏,她待风家的人不可谓不真心。可是最终落得什么下场?
反观前世的风慎,即无耻又贪婪,却生活得好好的!靠吸她们母女鲜血生活的大房,过得光鲜亮丽。
这一世,她不再心软!反而过得比大房要好,比风家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进了三瑞堂,风重华略略在台阶前停留了一下。
正厅中,气氛沉闷。
郭老夫人居中而坐,小郭氏坐在侧首,左面坐了风明贞夫妇。
见到风重华一行人进了院,正在与郭老夫人说话的张延年立刻站了起来,“我先避下。”
郭老夫人哼了一声,“延年就坐在这里吧,你大哥不在,府里也只靠你主事了。”听说风明贞夺回了张延年的心,郭老夫人的心也安宁了大半。面对风重华这个无父无母的,她的底气也足了。
张延年皱了皱眉,他虽娶了风明贞,对于风重华来讲却是外男,理应避开。
这是礼节。
“还是避下的好。”说完不等郭老夫人回话,大踏步地往侧屋走去。
临走之前,张延年深深地看了风明贞一眼。
眼中全是失望。
如果他是郭老夫人,他就会登文府的门去赔罪,风慎到底是郭老夫人生出来的,他做出来的错事,做母亲的去赔个情能怎么样?
可是风家人是怎么做的?不仅不去赔罪,反而逼迫这件事情中的受害者风重华!难道风家人就不想想,如果风慎指认成功,那么风重华还能活着吗?
仔细想来,风慎若真的把文府满门害死了,风家反而会弹冠相庆,而不会生出半分相救之心。
张延年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了侧屋的门。
母亲说的话,他要仔细考虑一下了……
风明贞,确实不堪良配!
郭老夫人一头银发,穿着紫丁香对襟长衫,头上戴着抹额。
面目阴沉地看着步入正厅的风重华。
风重华穿着一身浅绿色夏衫,下身配了条杏色纱裙,发间只簪了一根珍珠银簪,别无他物。
她裣衽一礼,分别向郭老夫人与小郭氏行了个福礼,“见过祖母,见过大伯母。”
跪?那是别想了。
郭老夫人冷着脸不愿理风重华,倒是小郭氏说了一句,“难为你大老远的来了,起来吧。”
眼角的余光处,风重华看到风明贞坐在左侧,连起都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