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也知道,若是没有风重华给她撑着,只怕以后在风家就会落得和文氏一样的结局。文氏还有个好兄长为她报仇,说不定她哥哥连她的尸体都看不到。
所以今天不管风重华怎么做,她都不会阻拦。
因为,也许这是风重华最后一次为她撑腰。
这一刻,自小市井长大的柳氏,竟然有了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势。
郑白锦嚎了几声,恶狠狠地瞪着坐在罗汉床上的风重华。她并没受多大的伤,小腿不过青肿了一块,疼过那一阵就可以忍受了。
可是今日所受的耻辱,却是她这一生从未受过的。
她瞪着风重华,如同瞪着十世的仇人。
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风重华眉心一皱,嘴角挑起嘲诮的笑意。
这份笑意落在郑白锦眼中,令她又气又恨。
“纵是你今日打了我,又能怎样?”郑白锦阴测测地开了口,“你也活不了多久,你以为陛下会容得了你这个前朝余孽活下去?我呸!”她吐了一口唾沫。
完全没有靖安候府嫡次女的风度。
这句话,听得原本就觉得她可笑的风重华笑得更加欢畅了。
“前朝余孽?你说我是我就是了?陛下还没发话呢,你算个什么东西?”风重华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我打你?你一个姨娘,不过是个服侍主子的玩意儿罢了,我用得着打你?”她冷冷地一笑,巡视全场,“我知道府里有些人见到这两年规矩不行,就生出歪心邪意,做那狐媚诱人的勾当。你们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道里走,还想要别人尊重你们?我不是你们的老子娘,也犯不着教导你们做人。只不过若是敢做出下流勾当的,就别怪我把你们撵出去!”
听到这些话,下人们各个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风重华看了眼坐在地上嚎的郑白锦,喝道:“服侍了几年爷们,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整日里安着坏心,撺掇着爷们不往好里学。你自己立身不正,还怨人家不尊重?”
风重华微笑着,这笑意看在郑白锦眼中却哪同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
她低低地咆哮一声,就要往风重华这里扑来,却被个护院一巴掌扇回原地。
风重华笑眯了眼睛。
“我要杀了你!”郑白锦又气又恨,却偏偏没有办法近风重华的身。
风重华嗤地一笑,懒洋洋地道:“杀?拿什么杀?你一个身契被人握在手中就如同傀儡的姨娘,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随着她的声音,一直站在她身侧的悯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叠身契。
风重华微笑着,纤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了一张,蹙眉摇头,“不是这张,这张是何姨娘的。”又拈起一张,又摇头,“这是翠羽,翠羽是谁?”又拈起一张,紧接着摇头。
刚刚被风明薇扇了一巴掌的小丫鬟,身子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风重华每拿起一张,都会报身契上面的名字。
等到最后一张时,她面上突露笑意,“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将郑姨娘的身契弄丢呢,可不就是在最后一张吗?”她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
“你胡说,我是平妻转成的贵妾,是在官府上过户籍,没有卖身契的!”郑白锦双目赤红,想要冲上前去看看风重华手中的身契,却被几个护院死死拦住。
风重华勾了勾唇角,一双杏眸中露出调皮的微笑,“想来郑姨娘是第一次当姨娘,并不知道这贵妾也是妾,也是需要身契的。”
她前世替叶宪纳过的妾室通房何止十个?她早就知道郑白锦是有身契的。早在风慎成亲时让荣山海偷换风慎的成亲文书时,就把府中所有人的身契全部弄到手中。
至于风慎为什么不告诉郑白锦,这她就管不着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郑白锦瞪着风重华,目眦欲裂。
“不做什么,我就是想要告诉郑姨娘一声,你是有身契的。”风重华将郑白锦的身契放在所有身契的最上头,然后用她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拍了几下,“如果郑姨娘这次不知道自己有身契,想来下次做别人家姨娘时就会知道了。”
言下之意,郑白锦若是不听话,她就把郑白锦给卖了。
“你敢!先父乃是前靖安候,我兄长乃是现任靖安候,你私卖官家女眷,是要受国法严刑的。”郑白锦眼睁睁地盯着那叠卖身契,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风重华怎么可能让她接近?
示意悯月将身契整理好,用个锦囊装着,重新收了起来。
然后,风重华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
“我这个人,向来是赏罚分明,有一说一。做了好事就该赏,做了错事就该罚。不会因为你们老子娘是谁,也不会因为你们在府里干了多几辈子而心慈手软。翠羽……”
听到风重华点了自己的名字,翠羽浑身一颤,瑟缩着缩成了一团。
“你服侍三姑娘也有两年了吧?那么,三姑娘若是行为上有了错处,你做为丫鬟的是不是应该规劝一二?”
翠羽不敢乱说话,只是磕了一个头。
“念你没有大错,我允你穿这身衣衫和首饰,跟着中人走吧!”
随着风重华的话音落地,一个中人打扮的人出现在落梅院。
没想到风重华居然把中人都给带过来了,整个二房哭声一片。
她们都知道,这次二姑娘只怕是下狠心了。
见到中人都出现了,郑白锦顿时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