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年从来也不曾这样看过她。
张延年的眼中好似有叙不尽的悲苦和伤痛,他的眼睛哪怕落在自己身上时,也像是穿过她在看向遥远而不可知的远方。
那双眼,从来不像韩辰望着风重华那般,满是宠溺和痛惜。
这一刹那间,她心中原有的坚持全都动摇了。
如得不到这样的眼神,那么纵是百般乞求着回到会昌候府又如何?
她贴着一根柱子站着,一颗心上了又下,下了又上。
最终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抬起头,一轮薄日在晚霞后露出一缕金光,似是将整个天地都给绘了一层金红色的光。
她眯着眼,将手搭起凉棚,痴痴地看着西方的天方。
这每一天的日出和日落,都是刻板而又准确,永远重复永远不休。
人的一生,不也是如此?
她想起张延年的话,“……苛求不得,思之反复……你不就是因为如此方恨我吗?”
自己,真是因为这样吗?因为得不到,才如此?
所以才会在张延年说出和离的话后,失去理智吗?才会说了那么多不可理喻的话?
一滴泪水缓缓滴落,在金光中变成一滴璀璨的明珠,摔落到地面,碎成了千百万滴尘埃……
就像她的心。
风重华终也是没有替风明贞说一句好话。
然而,风明贞却再也没有来求见风重华。
汉王世子与文府联姻和会昌候府休妻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然而,京城是最不缺少热闹和新闻的。等到八月底,鞑靼王子巴察儿和公主敏敏儿察入京。
京城中的人仿佛找到了另一个议论的目标!尤其是那些见过鞑靼公主敏敏儿察相貌的人,对她的相貌更是赞不绝口。
称她不仅有闭月羞花之美貌,更有沉鱼落雁之娇!竟是生生地把京城第一美人袁雪曼县主给比了下去。尤其是那一身异国风情,令京城的人谈论得如痴如醉。
至于长公主出家为道,此事在朝中自然引起了一番议论。背地里虽是有人不解,或是说些闲话。可是在明面上朝臣们皆在歌功颂德,长公主为国朝祈福出家,实是至仁之举,当以褒扬。
却没人把她长公主出家与风重华联想到一起。
只是不知为何,在听到朝臣们歌功颂德之后,永安帝的脸色差得厉害。等到散朝后,在寝宫里不知何故大发雷霆,一个来送奏折的小内侍被他用镇纸砸得破了头。
因永安帝心情不好,宫中的嫔妃们极为安份。除了该去向袁皇后请安外,不敢随意出自家的宫门。
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袁皇后宫门前冷落了几分。
倒是住着宁妃的永和宫,却明显的开始热闹了起来。
风重华到底也没敢去送长公主,只是偷偷的派许嬷嬷去玉真观见了长公主。
长公主觉得这样就挺好。
人生于世,有得就会有失。她即生下风重华,就得承担生下之后的后果。
而风重华如此冷静,没有冒着得罪永安帝的危险相送于她。
她更觉得欣慰。
一个即将要嫁入皇家的人,如果时时冲动和感性,那么迎接她的只有死亡。
赐婚之后,风家的人委实老实了一段时间。
大抵他们也知道,风重华是死活不肯认他们了。
纵是再哭再闹也无半点益处,反倒惹得风重华更烦他们。
因风家的人不来,风重华倒是清净起来。
只是想在京城中真正清净下来,大抵也是不可能的。
在鞑靼公主敏敏儿察入京之后,风重华的名字就时常并她并列。
无他,只是因为敏敏儿察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韩辰。
顿时惊为天人。
时常寻了理由往汉王府跑。
也不知汉王妃是如何想的,竟然欢天喜地地将敏敏儿察公主迎到府内,认认真真地招待起来。
汉王妃的这个举动,顿时惊呆了京城中贵妇们。
自从风重华得了旨意被御赐给汉王世子后,文府就门庭若市,车马往来不绝。
可是自从汉王妃和颜悦色地称赞过敏敏儿察公主后,来文府的人就少了些。
所有的人,都参不透汉王妃的意思。
她不是很喜欢风重华吗?
于是,这些人看不透,就只能减少了来文府的次数。
对于汉王妃这样的举动,周夫人也看不懂。
她不止一次暗示过风重华。
风重华身为汉王府未来的儿媳,除了四时八节送礼的时候能见能汉王妃,平常的日子根本就不许她往汉王府走动。
眼见汉王妃如此宠爱敏敏儿罕,周夫人说不急是假的。
可是现在能替风重华说话的长公主已经去玉真观做了女冠,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在汉王妃面前进言。
时间久了,京中竟然有了汉王妃有意退婚风重华,另聘敏敏儿察的意思。
就在这谣言纷纷中,韩辰邀请风重华去保定白石山游玩。
于是,风重华就对外放出风声,声称自己病了。
暗中却随着韩辰出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