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句话,周琦馥深以为然。
永安十三年的秋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秋天。
大皇子于龚氏定于九月十九日成亲。
紧跟着,就是周琦馥与王瀚的婚事。
再加上鞑靼王子与鞑靼公主在京城中搅风搅雨,竟显得今年秋天比往年要热闹的许多。
周琦馥与王瀚的婚事倒是容易,可是大皇子的婚事却是闹出了许多事。
袁皇后坚持要让龚氏从正南门入宫。
可是永安帝却极力反对,朝中大臣有说支持的,亦有反对的。
最后,还是袁雪曼进了言,称不妨将大皇子与龚氏的婚事在坤宁宫举办。
坤宁宫,一般是皇后的居所,亦是帝后大婚时的洞房。
袁雪曼这么说,等于是迂回地替大皇子说话。
永安帝心爱袁雪曼,不忍驳她意思,便以此事询问内阁。谁能想到,内阁几位阁老居然超过半数同意这项举动。
永安帝又问计于解江,解江以此事乃陛下家事之言来推诿。
于是,国朝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景,大皇子居然在坤宁宫举行了婚礼。
消息传到宁妃耳中时,气得宁妃掐断了自己精心而留的指甲。
大皇子成亲之后,就按制搬离了皇城,住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皇子府。
倒叫袁皇后入主东宫的主意落了空。
风重华从保定白石山回来后,就一直以养病的借口避在家中。除了参加周琦馥和大皇子的婚礼之外,就再也没有出过一趟门。
她避门不出,倒叫京中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熄了心思。
原本还想看看她在敏敏儿察公主手下会怎么样,哪里想到,敏敏儿察公主寻了风重华几次都错开了。
再加上,汉王妃又在公开场合夸了鞑靼公主几句。
许多人就以为,汉王府与文府的婚事怕是不会太过如意了。
一转眼,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一入了冬,京城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下起雪来。
到十一月中旬,竟是连下了三天三夜,整个京城如同水晶冰雕般,在冬季的阳光下泛着柔柔的白光。
天气越来越冷,风重华更是懒得出门。
有时甚至连她的小楼都不出。
闲来无事时不是逗着霜眉玩玩,就是抱着一本书躲在明瓦窗棂后面,借着暖暖的阳光低头看书。
这一日,西跨院的暖阁被炭火薰得暖暖的,四周垂了避风挡雪的竹帘。
暖阁外,飞雪漫天,淡烟衰草。暖阁内,薰炉冷香,意暖融融。
风重华坐在铺着厚厚毛实褥的竹椅上,手里举着一本佛经看得津津有味。
过不多时,有人冒雪来报,说是汉王世子派人来送礼品。
赵义恭脚上穿着厚厚的木屐,走过被积雪覆盖的小径。进了暖阁后,先是脱下木屐,而后拍了拍头上肩上洒落的碎雪。
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倒叫他打了一个寒战。
暖阁内点着淡淡的熏香,隔着一幅仕女图屏风,能看到屏风后几道影影绰绰的影子。
他不敢怠慢,冲着屏风行了一礼。
风重华收起佛经,咳了一声,“难为你冒着这么大的雪跑来,坐着说话吧。”
屏风外,就有小丫鬟搬来了椅子,以供赵义恭落座。
赵义恭先是拱了拱手,而后才落座道:“世子爷前些日子去城外打猎,打了几只锦鸡,特地叫卑下给县君送来。”
风重华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半点的情绪,“这么冷的天,怎么想着出城打猎了?”
赵义恭敛眉垂目,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回风重华的话。
世子爷并不是独自一人出门打猎的,陪同他的,乃是鞑靼公主敏敏儿察。
敏敏儿察缠着世子爷一同打猎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世子爷被她缠得实在是没有办法。
只得陪她出了一趟城。
来之前,他就曾问过世子爷,若是明德县君问起来该如何回话。
想到世子爷与他说过的话,他定了定神,回话道:“世子爷本是不想去的,不过今日是巴察尔王子相邀,就陪着王子与公主出城打了一回猎。世子爷还说,前些日子县君与他做的大氅极为暖和。说若是县君得了空,可否再帮着做一件长衫。”
风重华纤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站在屏风后的悯月等人,脸上齐齐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