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嫣身后领着一众嬷嬷丫鬟和仆役,盈盈地站于路边。
她半蹲着身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看起来即端庄又稳重。
根本不像是小妾,倒像是哪个官宦人家的正室大房。
“原来是嫣姑娘?起来吧。”风重华不由赞叹,这一身的规矩和礼仪不愧是汉王妃教导出来的,纵是与别家的嫡女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莫嫣笑盈盈地站直了身子,“方才离老远就瞧见一群人,想着就是世子妃。走近了一看,没成想果然是。”莫嫣顿了顿,嘴角微勾,“您是才从外面回来的吗?”
听了莫嫣的话,风重华就笑了。
她的来去和行踪,几时需要向莫嫣报备了?
这会心情不好,她懒得与莫嫣说话,便淡淡地点了个头,也不回答莫嫣的话,领着丫鬟嬷嬷们往前走。
见到风重华理都不理她,莫嫣点漆般的眸中不由升起一层雾气,贝齿咬了咬下唇,似有泪珠滚出眼眶。
阿宁冲着风重华的方向瞥了一眼,“架子好大。”
“住口!”莫嫣呵斥阿宁,可是泪水却是不争气的溢了出来,“怎可说世子妃的坏话?难道你忘了受的处罚吗?”
她一边说,一边哽咽。
看起来狼狈极了。
风重华离了老远,还能听到莫嫣的哭泣声。
“狐媚样子做给谁看?”许嬷嬷恨恨地骂道。
“也不怪她。”风重华却笑了。
女人嘛,既然做了男人的妾,自然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宠。
莫嫣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只要不过份,她也随莫嫣闹去。
许嬷嬷看着风重华神色淡淡地,好像没将莫嫣放在心上,不由急了:“她这样三番五次的当着您的面哭泣,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早晚不是个事。长久下去的话,传到府里那些家将耳中,恐怕会误了世子爷的事。”
风重华轻轻一笑。
她虽与韩辰接触的时日不长,却极了解韩辰的为人。他能在婚前不碰莫嫣一下,自然婚后也不会对莫嫣产生兴趣。
莫嫣三番五次的在她面前装柔弱,打得就是想传出她待莫嫣不好的传闻。
只是这样,能起什么作用?
王府里,可不是只有莫嫣一个养女,还有一个何绣儿呢……
见到风重华不急,许嬷嬷却是急了。
正想说话时,却听到下人传话,说是何绣儿求见。
“请她到暖阁。”果真是不经念叨,想谁谁就来。
风重华不由失笑。
她先回去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又净了净面,这才出去见何绣儿。
何绣儿容貌秀丽,身姿微丰。今日穿了一件水粉色长衫,下身配了条浅绿色裙子,鬓边簪了一朵开得浓烈的山茶花。
娇嫩如早春的红梅。
一见到风重华走进暖阁,便笑着站了起来行礼,“见过世子妃。”
此时骄阳悬挂树梢,金色的光影撒落满室。风重华站在门边,日光好似在她背后溶了一圈光芒。她笑容灼灼,容貌美得震慑心魄。
何绣儿的目光不由闪了一闪,转瞬间恢复正常。
“喝茶。”风重华指了指丫鬟们端来的香茶,笑着道。
何绣儿坐在风重华的对面,端起青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一股茶叶的芬芳自唇齿间弥漫而起,唇齿留香。
她不禁笑了,“真是好茶。”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方桌上,看着风重华如同青葱般柔嫩的玉指,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今日来叨扰世子妃,实在是有事。我这个人怕热,一到夏天就热得受不了。昨日我院里的丫头去领冰,冰窖的人说今年用冰的章程改了。”她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风重华的脸色。
京城中不论是皇宫还是王公大臣,每家每户都修得有冰窖。一到冬天时从北边拉来巨大的冰块,存到夏天用。
汉王府也不例外。
往常哪个院里用多少冰,几时放冰,都是有定数的。
何绣儿昨日没领到冰,心中有些犯疑。别人都领到冰了,为什么只有她没领到?
难道,是世子妃故意为难她?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
莫非是有人想撺掇她去向世子妃闹事吗?
所以,她一大早就求见风重华,结果风重华去了双鱼胡同看望刚刚生产的柳氏。
等到风重华一回来,她就立刻来了。
听了何绣儿的话,风重华纤浓羽睫微颤,过了片刻,才薄露笑意,“此事,确是我疏忽了。”她转头唤许嬷嬷,“拿我的对牌,把农大管家请过来。”而后,又瞧向何绣儿,“我初来乍到,加之又年纪小,想必是有些事情做得不如意。若是有做不到的,你这个做小姑子的,可得仔细提点我。”
何绣儿虽是没有明着被汉王妃收养,可是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们这些没有娘的孩子,都被汉王妃视为养女。
风重华称她为小姑子,她倒勉强受得起。
见到风重华用小姑子称呼她,何绣儿松了一口长气。她一开始生怕风重华是觉得她来闹事的,所以才开门见山。
没成想,风重华不仅快速地明白了她的意思,还立刻召了农大管家。
如果风重华当着她的面召冰窖管事,那就是等于让她与冰窖管事打擂台。让农大管家过来,却是与她毫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