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风重华只是微微地笑。
等到莫嫣走后,周琦馥低低地笑,“阿瑛,你家的小妾架子可真大,都快比你这世子妃的架子大了。”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风重华对周琦馥一点都不客气,白了她一眼。
“架大子又如何?不过一个侍媵罢了,难不成还能越到阿瑛的头上去?”孔嘉善很是不以为然,“再说了,她今日做的事情,只怕已惹得……”她本想说惹得汉王妃不快,想了又想却没敢说出口。
莫嫣无非就是仗着一个御赐的身份,再加上那点上不得台面的“端庄和稳重”。
这点小伎俩,在她们这些豪门深宅里长大的姑娘眼中,简直不值得一提。
若想收拾莫嫣,不过是动动嘴罢了。
“好了,一个小妾罢了,还值得你们议论?”风重华不想谈论府里的事情,就将话题岔开,“我弟弟下个月满月,你们做为我的好友,鞋子可是一只都不能少。”
江南那边这几年兴起了给新生儿送鞋子的风俗,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只要过了十五岁,都要给刚出生的孩子做一对鞋子。
一来是让新生儿讨讨别人的福气,二来也是让那些未婚已婚的沾沾新生儿的喜气,将来好生个大胖小子。
这两年,这个风俗也渐渐地流传到京中。
听到风重华这么一说,周琦馥与孔嘉善当即拍胸脯保证,一定要亲手绣。
等到周琦馥与孔嘉善走后,风重华去看了还在休养的袁承泽。
袁承泽此时正被小厮扶着在院子里慢慢走路,见到风重华来了,连忙见礼,“嫂子。”
风重华捏着袖中的那封信,面上有些犹豫,“坐下来说话吧,你今日精神看起来挺不错。”
袁承泽由小厮扶着缓缓坐到一个铺着厚厚锦垫的椅子上,然后才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自己开导自己罢了。”而后,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风重华脸色,试探道,“嫂子来可是有事?”
自家知自家事,武定候府那一团乱糟糟的家务事,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看着袁承泽的神情,风重华微垂双睫。
她该怎么和袁承泽说?
时近傍晚,满院碎金铺地,斜阳穿过高大的梧桐树落了一地斑驳。暖色夕阳也照在风重华的乌黑青丝上,泛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听了风重华的话,袁承泽半天未曾言语。
良久,方涩声道:“嫂子,你不要再说了,其实我……”他轻轻叹了口气,“我都知道。”
如果说,他一时想不明白陈氏为什么要对他下死手,等这几天结合外面传来的消息,他就明白了。
陈氏这个蠢货能有什么能耐?怎么敢调动家将捆他?
如果不是武定候或者袁雪曼给她的胆子,打死她都不敢!
袁雪曼是他的大堂姐,也是他在武定候府里唯一尊重的人。可他未曾想到,为了地位和宠爱,她竟然把手伸到他的身上……
袁世子是武定候府世子,将来要继承武定候爵位的,所以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而他呢?不过是那个早就死亡全家都因反对永安帝登基而战死在通州的胡氏之子。
他的死活,根本就不会有人放在心中。
袁雪曼为了营造“一心为陛下考虑不惜自污也要阻止陛下纳她为妃的无私之人的形象”可真是煞费苦心。
用他顶替袁世子即能保了世子平安,又能在恰当之时得到永安帝的信任,还能顺便除了他这个永安帝与袁皇后眼中的眼中钉。
如此一举多得,真不愧是他的大堂姐。
风重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低地道:“你莫想太多,还是以休养身体为上。”
袁承泽叹了一口气,却笑着说了声好。
他如此豁达和放得开,风重华却反而有些不知该怎么是好了。
袁承泽却敲了敲太师椅,示意小厮扶他起来,“嫂子,我还要再走几圈,就不留你了。”
风重华起身,看着袁承泽在院中走来走去,眼睛不知不觉地润湿了。
袁承泽以后背着与父妾私通的罪名,还有未来吗?只怕他永远也不会被录用了。
而那个真正与父妾私通的袁世子,却堂而皇子地享用着本该袁承泽享受的一切,甚至还反过来头陷害袁承泽。
想到这里,她眼中犀利光芒一闪而过。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心事重重地往乐道堂走,以至于连许嬷嬷在她身后说话都没听太清。
“姑娘,那莫嫣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今日居然敢闯到恭寿堂里,还要替王妃看牌。若是姑娘放任不管,只怕以后麻烦事情还在后面……”
许嬷嬷跟在风重华身后,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嬷嬷,并不是我不想管莫嫣,而是……”风重华说到这里,却见到有人急勿勿地往这里走。
离得近了,却看到那边腰间系了一条白布。
“姑奶奶……”何嬷嬷的孙女忆梅走到风重华的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二老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