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不辛苦。”风绍元自丫鬟手中接过茶杯,欠了身子坐在下首,并不敢坐实。
风重华微微摇头,觉得这个风绍元一点也不知情识趣。
并不是说她见到风绍元对她尊敬就满足了心中的恶趣味,而是这个社会上下尊卑都是固定的。风绍元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与她是云泥之别,根本就不可能再用以前家中的排行来论了。
要不然,为何那些大臣们在宫内见到已经做了妃子的女儿们要下跪呢?
难道是那些妃子们不讲人伦没有廉耻居然让亲爹娘下跪吗?
礼法不可废!
风绍元现在对她的态度,与他自己的身份并不相符。他一个下等士兵见到王妃时,难道不应该行跪拜之礼吗?
当然了,风重华也并不会真的让他跑。
可是这样连面子工夫都不做……
风重华不准备为难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对付过去好了。
“听说小王爷与王妃来到宣府,本来是早该前来拜见。只是军中军务繁忙,一时走不开,故而现在才来。”风绍元放下茶杯,言辞恳切地道。
若不是风重华在接风时见到了周克,只怕要被他这番言论给哄骗了。
若说军务繁忙,周克不比你繁忙?怎么他能来,你不能来?
周克可还是风重华的长辈呢?
不过,风重华此时心中已经不将风家的人当做亲人,故而并不生气。
她只是觉得风绍元在她面前卖弄这些,着实可笑。
难道,风家还是以前的风家吗?她还是以前的风重华吗?经历了那么多,谁还不知谁是什么样的人吗?
风绍元这么做,不过是因为拉不下脸罢了。
“军务为主,大堂哥不必因为我疏于军务。”风重华点了点头,端起了手中的茶杯。
这是给下面丫鬟的一个信号。
果然,良玉一看到风重华端起茶杯,就立刻道:“王妃!丁夫人叫人送来一筐蜜桔,并说会于今日求见……眼看时辰不早了,您看要不要去换身衣裳?”
丁夫人是万全都指使挥使丁奈的夫人。
风绍元是知道的,此时一听到丁夫人会来访,便知道自己该走了。
只是,他此次来找风重华实则是有事情。他想求风重华在周克面前替他说说好话,能不能让他到粮库里做文书。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他能管了粮草,以后也是一条进身之道。
可是眼见风重华已经站起来了,他也只好苦笑着送行。
“这个风绍元,不老实。”
等到风重华等人走了一段,看不到风绍元时,悯月低声说了一句。
“哦,如何个不老实法?”风重华看着满院秋色,随意地问了一句。
“他想督办粮草的文书,却还不想对周家舅爷说,跑到王妃这里打秋风来了。”悯月等人很不喜欢风家的人,所以说起风绍元来也是满脸不屑。
风重华淡淡地笑了,“军中的事情我又不懂,岂有插手的道理?”风重华并不准备管风绍元。
风绍元前世是中了状元不假,可是这世上的状元多了,真正能在史书上留名的却只有那么几个,大多数也不过是在史书上留下一句某年某科中了状元的话。
风绍元有文才不假,于政务上却是碌碌无为。中了状元后,因为他不愿与文谦同在翰林为官,再加上在翰林又受到所有人的排斥,就自请去了地方。
结果弄的民不聊生。
然而,丁夫人却没有来。
外面传来的消息,却是瓦剌派人前来借粮。
到晚上韩辰回来,与风重华说了今日的消息,“瓦剌今年入秋就下了数场暴雪,粮食缺乏。今年的冬天必是不好过,前来我朝借粮也是应有之题。就是不知朝中是否会同意借粮……若是同意了,这粮到底该怎么借……”
风重华有些迷糊,“这瓦剌与鞑靼不是一个部族吗?鞑靼就不能守望相助些?”
此时风重华正在给韩辰倒茶,一双眸子水润晶莹,如同江南三月烟雨。
韩辰忍不住点了点风重华的鼻子,“家事上你无师自通,颇有些难耐。可是军国之事上,你怎么就不开窍?瓦剌虽与鞑靼早年间是一个部族,可是时间久了两边都有汗王。甚至鞑靼现在都有两个王庭,若是守望相助,也得分清主与次。现在,谁敢说自己主别人次?再说了,瓦剌有雪灾,鞑靼那里也难保。鞑靼不趁火打劫便罢,借粮那是万万不能的……”
听了这话,风重华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脑子里却在想着前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