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府待客的地方是三间抱厦厅,坐落在后院的池塘边。池塘边有一座水榭,水榭旁就是暖房花圃,暖房上盖了一层明瓦,从里面看起来光线极好。
风重华等人就坐在抱厦厅二楼,二楼是一个大大的平台。
一眼望过去,谭府的后院草木扶苏,山光潭影。垂柳在风中飘飞,景致十分优美。
“好园子。”风重华忍不住赞道。
“不敢入王妃法眼。”谭夫人呵呵地笑,嘴是虽是谦虚,面上却微有得色,“我这园子怎比得上总督府后院?太后治园之术天下闻名。我也听说王妃的娘家舅母亦是一个治园大家,整出来的园子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王妃您能夸我这宅子一句,以后我这宅子说不定就沾了王妃的光,将来的价格能疯涨呢。”
风重华浅浅一笑,“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太后她老人家会治园,可并不代表我也会治园。万一谭夫人的宅子没涨价,可不能怪我!”
“哪能呢?”谭夫人笑着将一枚红通通的苹果递到风重华面前,“王妃您尝尝,这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风重华笑着接了,而后交给悯月。悯月用银刀削了皮,又切了小块,才又重递到风重华面前。
“不错!”风重华赞不绝口,又将盘子递给方太太和风明怡,“方太太和五妹你们也尝尝。”
万全右卫参将何尚凝的夫人坐在谭夫人的下首,看着谭夫人与风重华说话。
眼睛微微眯着。
刘昌嗣巡抚的夫人刘夫人就坐在风重华身边,可是风重华就只当没看到似的,只顾着与谭夫人说话。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傻子,立刻看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样子,风重华是决意和刘夫人翻脸了。
几位夫人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巧妙地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宣府总兵聂英在固安伯到任之后就会携家人返京,这次的宴会是谭夫人挑头送别聂夫人的。
谭夫人与聂夫人私交甚好。
“可是定了日期?”风重华问聂夫人。
聂夫人极少与风重华说话,看起来有些拘束,“宣府与京城也不太远,我们就想着等固安伯来了之后,再选一个日子。”聂家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走之前肯定要先处理好这边的宅子。
不过现在大战在即,再加上宣府粮价不稳,他们的宅子卖了好久也没卖出去。
谭夫人瞪了聂夫人一眼,觉得她是真的不会说话。
这不是明摆着在埋怨固安伯来得太急吗?
可是聂夫人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她也不好再堵回去,就只好从旁补救,“咱们这九边的粮价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降下去……”
一提到粮价,几位夫人的心思都提了上来。
只有刘夫人,偷偷地看了一眼风重华。
万全都指使挥使丁奈的夫人丁夫人双手合什,“阿弥托佛,希望这粮价早些降下去,也免九边百姓受苦。”
刘夫人瞟了一眼谭夫人,笑着道:“谭夫人就是心善,你家那粥棚这些日子可是活人无数啊。”
谭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刘夫人,“夫人说差了,这粥棚可不是我的。而是王妃想出来的主意,我不过是个干活的人罢了。我家又没有粮铺,我上哪里弄这许多的粮食?不过是托着王妃的金面,从总督府里和几个大户人家的家里赊来的。”
刘夫人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半天都没接上来。
刘家有粮铺,这次九边粮价上涨就有刘家人的影子。
所以,刘公子才会这么恨韩辰和风重华,才会在外面讲他们的闲话。
而谭家和刘巡抚家也有仇私,刘家为了贪图谭家的暖棚,挑唆着总督的下人强买谭家的暖棚和果园。
所以谭夫人见到刘夫人,几乎上就不怎么说话。
这次她虽是给刘夫人下了帖子,却根本没想到刘夫人会来。没想到刘夫人不仅来了,还领着女儿刘月儿和刘彤儿。
不得已,谭夫人只得让女儿谭晶雅去陪刘月儿。
不一会,谭夫人请的戏班子就唱起戏来。今日唱的是《牟尼合》写得梁武帝之孙萧思远与妻荀氏、子佛珠的离合故事。
戏班子一开唱,算是化解了几位夫人之间的尴尬。
风重华坐下来,静静地品着戏里的唱词。方太太也是一个爱听戏的,锣鼓一响起,就投入了十二分的心思。
风明怡虽是年纪小,此时也在风重华身边规规矩矩的坐着,半步不敢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