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风重华的认可,并且还能自由出入于总督府,陆氏已觉得很幸福。
这对于一个商户来讲,是最大的荣誉。
是可以将此事刻在宗祠壁画上,流传于子孙后代知晓的佳话。
“我听说,你家的女儿就要定亲了?”夏光明媚,照在风重华言笑晏晏的面上,令人看起来分外的可亲。
陆氏的女儿并不在宣府,而是在老家平遥。今年十二岁,许给了陆氏哥哥的儿子。
没想到风重华居然知道这件事情,陆氏又是喜又是忧。早知道就把女儿带到宣府了,说不定能与风重华结下什么缘分。
“是,”陆氏站起身,态度异常恭谨,“我与相公一直在外营生,对女儿疏于照顾,平时都是由婆婆管教和教养。幸而婆婆教得好,被我娘家兄弟看中,讨了回去做媳妇。”
一句话,即捧了自家的婆婆,也赞了自己的女儿,更向风重华表明了她与娘家关系亲厚。
真是一个玲珑人。
风重华不由笑着点头,朝着惜花看了一眼。
惜花会意,就从里间捧里一个乌木雕花小匣子出来。
“这是一柄如意,算做我的添妆。是当年我成亲时,我的婆婆汉王妃赏给我的。今把它转送给你的女儿,也希望它能给你的女儿带来好运。”风重华笑吟吟地命惜花将匣子捧给陆氏。
“小妇人多谢王妃厚爱,唯愿结草衔环,以报王妃大恩。”陆氏双手捧着匣子,身子因激动而微微抖动。
这可是皇家的如意!
仅凭着这柄如意,女儿嫁人之后地位就会高人一等。甚至就连她的娘家,也会因为这柄如意而受惠。
风重华给她的这份谢礼,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即是我们王妃赏的,陆太太就拿着吧。”悯月站在旁边,低声劝陆氏。
“是。”陆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还请王妃见谅,小妇人失态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不怪乎她激动,实在是有些情不自禁。
“陆太太帮了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忙,我不过是送了柄如意,也算不得什么大礼。”风重华莞尔一笑,“我这个人最是心直口快,性格也耿直。不管是谁对我们的好,我都会在记在心中……”
欣喜之余,陆太太也心生惶恐。如果对你不好的呢?是不是就像刘夫人和刘月儿那样,被记在心中了?
可是这些话,纵是打死她,她也不敢胡乱说。
风重华对于她,就如同天上的太阳般高不可攀。这次马陆两家下了大力气,才能与总督府搭上一点线。
可是,在她接了如意之后,就知道:风重华还清了马陆两家所有的情!
该想个什么法子,能把马陆两家绑到韩辰这辆战车上呢?
她想起公公来信时嘱咐的话,让马思远想尽一切办法搭上汉王府。
公公还说,天就要变了!在台风来临之前,抱紧一条柱子,才不会被猛烈的台风吹倒。
这不仅仅是为了马陆两家,更是为了子孙后代能传世百代。
马家不求大福大贵,只求将来能站稳一席之地。
于其投靠皇子,还不如投靠王爷,最起码将来不会圈入什么承受不住的风波中。
而在京中的两位王爷中,也只有汉王府值得投靠了。
周王无子,虽是承嗣了九皇子,可那个皇子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不管未来如何变幻,韩辰永远都是个铁打不动的王爷。
这一点上,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而此时,韩辰正在总督衙门里与袁承泽和方思义说着军中的事情。
“九边粮价稳定,现在要应对的就是瓦剌的突袭。”韩辰指了指桌上的吴成梁送来的信,“吴总兵的信你们也都看了,可有什么想法不?”
“现在瓦剌各部往来密切,据我推测,只怕战事不远矣。”方思义的话并不多。
毕竟,瓦剌的军情已经呈在众人面前了。
几个进入草原行商的商队,被不明军队骚扰了一番,损失惨重。吴成梁推测,这应该是瓦剌的先头军队。
吴成梁与韩辰派到瓦剌的密探也都各自传回消息。
瓦剌大军,已在半月前开拔!
算算时日,要不了半个月,九边就要迎来一场恶战。
“再过半个月,恰好是秋收时!”袁承泽算算时日,眉头紧皱。他虽是不懂兵,可是看过历年记载。草原各族进攻中原,皆是选择春秋两季。
春季是耕作之季,秋季是收获之季。
这两个季节进兵,一是可以震慑中原,二是可以趁着农忙时节多向中原勒索财物。
“这场仗,肯定是要打!”韩辰将手指落在墙上挂着的舆图,“若瓦剌想进攻中原,取而代之,此仗如何打?若瓦剌只想震慑朝廷,以图岁币,又该如何打?”
他这么一说,方思义和袁承泽都沉默了。
“是瓦解瓦剌以绝后患,还是将瓦剌赶回草原,这些都需细细谋划才是!”
韩辰看着墙上的舆图,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