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晚,她跟向蓓饮了两杯。
向蓓说,她的酒量差,酒品更差。
调酒师喊:“低酒精。”这里工作很费嗓子。
姜临晴没有看清角落男人的长相,但有直觉,这人很帅。
她用化妆镜照了照自己。妆容美艳,艳得她认不清自己。眼睛戴了美瞳,大得吓人,也黑得吓人。
她第十二次望向角落时,男人站起来。
他终于把那张脸端到亮光下。红绿光线交错,更衬托他精致的五官,多情的眉梢。
两个美女跟着站起来。各占左右两边,动作齐一,去挽他的手。
他拉了一个,对另一卷发美女说了什么。
卷发美女悻悻然。
他和黑长直的美女走了。
那群人陆续离开,留下卷发美女独自一人品酒。
姜临晴走过去。她没有经验,斟酌该聊什么。
卷发美女先开口了:“今天什么日子。男人没有一个,却来了个女的。”她端酒、饮酒,闪亮的除了美甲,还有珠宝首饰。
姜临晴刚才知道这是美人。近了发现,这是大美人。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她拘谨地说:“你好。”
卷发美女用媚人的丹凤眼,把姜临晴打量一遍:“第一次来?”
姜临晴讶然:“你怎么知道?”
卷发美女夸张地笑了两声:“我在酒吧里掉的腿毛,比你的头发还多。”
妖娆性感的美女,说出的话却如同莽汉。
姜临晴接不上话。
卷发美女啜一口酒:“说吧,过来干嘛的?”
姜临晴坐近了:“我想问问,刚才在你旁边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卷发美女先是惊讶,随即了然一笑:“小美女,这不是你该来的场合,他也不是你能降伏的男人。”
“我想了解一下,他是什么样的。”姜临晴从钱包掏出两张百元钞。
卷发美女接过其中一张,朝着灯光照了照,还回去。
姜临晴:“不是假/钞。”
“你问错人了,我不认识他。”卷发美女斜着身子,水蛇腰柔软似柳。
姜临晴睁着圆圆的眼睛:“你不是跟他谈了很久吗?”
卷发美女:“就算我跟他亲热,也不说明我认识他啊。”
姜临晴因这话中的直白,窘了窘:“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角色?”
“男人坏不坏,坏到什么程度,我谈三句就能看准了。”卷发美女喝了半杯酒,“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他这种男人啊,是妖孽下凡历劫,渡劫完了,他继续兴风作浪,留你一人哭泣哦。”
有一个斯文的男人来搭讪卷发美女,问起名字。
她托起大波浪的卷发:“我叫尤月舞,尤物的尤。”
确实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尤物。
*
第二天,姜临晴和向蓓,一个人出电梯,一个人进电梯。正正是一人上班,一人下班的时间。
向蓓睡眠不足,又化了烟熏妆,眼眶黑得跟熊猫一样:“早。”
“早。”姜临晴赶着走。
向蓓冷不丁地回头:“昨晚我在酒吧见到一个人,跟你的背影很像。”
姜临晴:“哦。”
向蓓的圈子里全是牛鬼蛇神,她也不料,自己会和姜临晴当朋友。就是因为那个头疼的、见鬼的除夕夜。
既是朋友,她得劝几句:“收敛某些好奇心,不该去的,千万别去。”
姜临晴没回答。
认识的,不认识的,个个劝她不该去。她们自己又沉浸其中。
下了班,姜临晴去做美甲,然后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整齐,又到了酒吧。
同样的吧台,同样的角落。她和那个男人,各自坐在和昨天一样的位置。
男人的脸隐在暗影中。
姜临晴打量他身边的美女。
尤月舞?不是了。
调酒师吼:“要什么?”
姜临晴照例点了一杯mojito。
男人起身经过吧台。
酒吧的灯光要么暗,要么晃,就是不给人仔细端详的光线。
姜临晴见到男人的多情脸。
只一秒,他消失在暗影中。
台上的歌缓了缓。
调酒师推了一杯酒过来:“为他而来?”
姜临晴想了想:“也许是。”
调酒师满脸同情:“这个男人靠不住。”
“你认识他?”
调酒师摇头,又说:“这里有几个印象深刻的客人,他是其中之一。”
“他经常过来这里吗?”
调酒师自顾自擦拭玻璃杯。
姜临晴拿出两张百元钞。
调酒师欣然接过:“他不常来,一个月大概一两次。身边的女人形形色色,清纯的,美艳的,样样齐全。”
“听起来是一个……花花公子。”
“是啊。”调酒师不解,得到这个肯定答案,她的双眼反而更亮了。他生怕她没有听明白,强调说,“对女人不走心。”
姜临晴点头如捣蒜,笑意上扬:“他有没有固定的女朋友?”
调酒师望一眼迷乱的灯光:“谁知道,好些女人一天一个样,我认不出来谁是谁。”
“他一个月来一两次……他已经连续来了两天,是不是明天就不过来了?”
“也许啊。”调酒师好心地给了两句忠告,“要当心,你不是他的对手。”
话没说完,就见姜临晴向着男人的方向走了。
调酒师把两百块揣紧:“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