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冲池翮扬起了手。
“吴嘉。”宋骞说,“麻将局的胜负已分,你歇歇吧。”
“什么胜负?”吴嘉不服,“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出老千?否则为什么次次都能赢。”
池翮说:“因为善有善报。”
归国朋友揽过池翮的肩:“好了啊,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恩怨瓜葛,吃一顿饭,饮几杯酒就过去了。”
池翮把那枚美甲片丢到麻将桌:“吴大小姐,今天有人给你打圆场。下次,你就没这种好运气了。”
归国朋友拍拍池翮的肩:“别说了。人家女孩子要哭了。”
池翮给了朋友面子,不再纠缠,只是跟宋骞说:“你的风流债,不要拉别人下水。”
“我以为,吴嘉只有在输麻将的时候才会臭脸。没想到,栽在你这里。”宋骞笑了一下,“不过,你一个男人,和她计较什么?”
池翮:“她在我眼里是一个蠢人,和她是男是女没关系。”
归国朋友把池翮拽离了麻将桌:“我跟你讲讲我这几年的趣事。”
池翮:“我听过了。”
归国朋友:“有新的。”
*
姜临晴趁着混乱,到了自助餐区。
她还没有理清头绪,只能借着吃东西的时间门,让自己静一静。
宋骞琢磨出不对劲了。
池翮懒,懒得管闲事。吴嘉以前闹过更大的事。池翮眼不见为净。今天这样的冲突,对池翮来说,是稀罕事。
宋骞的目光追着姜临晴和池翮的两件上衣,一左一右,一来一回。他比池翮更快到了姜临晴那边:“雀神。”
姜临晴正好咬了一口蛋糕,嘴里甜滋滋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她放下另外半块蛋糕:“宋先生,我不玩了。我有事先走。”
“好,你不想玩,我不勉强你。”宋骞说,“今天的事,不好意思。吴嘉被宠坏了,从小娇生惯养。我那个朋友乐于助人,给你解围了。我送你回去吧,说好了今天要把你安全送到家。”
“别呀。”助人为乐的来了,“玩得好好的,不是全赢了吗?”
姜临晴又咬一口蛋糕。奶油甜腻腻的,有一块小小的,粘在她的牙根。
池翮笑着:“留在这里打麻将,给他当雀神。”
宋骞捏起一颗小樱桃:“你们认识?”
“宋先生,我回去了。”姜临晴已经向外跑。她穿了外勤装,脚下是运动鞋,跑起来飞快。
池翮伸手过去,居然没抓住人。他追了出去。
无声的一下。宋骞手里的小樱桃,掉落在地了。
*
姜临晴还没跑到门外,被池翮追上了。
池翮把她拉了出去。
归国朋友的这幢别墅从大门向左,有一把户外楼梯,直达二楼的观景阁。
姜临晴挣脱不了。她用眼睛望池翮,也没有在他背上望出一个大窟窿。
磕磕绊绊的,她跟着他上了观景阁。
观景阁正对一片的湖。湖水没有与山相连,比度假山庄的小。雨季的天,见不到落日西沉,白天是灰的,傍晚也是。
湖是真漂亮。
闲情逸致的池翮说:“那是天然的湖泊。”
姜临晴别过头。
湖边有一株鲜绿的树。树干大约三层楼高,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修剪,繁茂枝叶圆滚滚的,把树拢得像一朵巨大蘑菇。
她数着从圆顶里冒出的零碎树枝,有几根枝丫伸得长,剪碎了天空。
池翮:“怎么不玩了?你都有江湖称号了。”
听这位大爷的口气,稀松平常。她说:“不玩就不玩了。”
“我扫了你的兴?”
她没说话。
“对了,你为什么‘常常’跟着宋骞打麻将?”有重音,但池翮看上去,心平气和的。
“你为什么跟宋骞一起?”如果说之前有什么不确定,现在清晰了。她和他没有坦白过自己的背景,这是一场陌生的相识。她不料,跟宋骞那样级别富贵的人,也玩“反包养”的游戏。
池翮:“我什么时候跟他一起过。”
姜临晴:“不要玩文字游戏,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池翮:“你跟他来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姜临晴:“我来打麻将,我来赚外快。”
“打麻将?你是宋骞的什么人?”池翮说,“我今天来这之前,听说宋骞交了个新女朋友。”
“你知道宋骞的密码。也许,你就住在他家。”
“这样说也行。”那个房子现在是宋骞的,池翮懒得细说。
姜临晴找不到其余东西,只能用书包去砸池翮。
他没有躲。
她的书包砸到他的背,砸到他的肩,她还向他的胸膛砸了一下。
池翮:“小偷的身份是你安给我的,我百口莫辩。”
姜临晴:“你根本就没有辩过。要不是今天,还不知道你瞒我多久。”
池翮:“要不是今天,我也不知道,你和宋骞还有这层关系。”
姜临晴:“我和他只有麻将关系。”
池翮:“你知不知道,宋骞认识的人都传你是他的女朋友。”
“他雇我打麻将,我赚钱还不是——”她打住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池翮:“我认识宋骞,你就不养我了?什么逻辑。”
“你——”这人强词夺理,“宋骞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吧。你肯定比我有钱。”
池翮:“谁会嫌钱多,我有空余时间门,我多做一个兼职。再说了,我有怠慢你吗?你出多少钱,我就按什么服务,把你伺候得舒服。我们有约在先,你不干涉我的生活。”
姜临晴:“那你也不能干涉我的。”
“大金主,我们不管生活,但是收敛感情。你不会忘了吧,你要求我对你唯一,你却跑来对战宋骞的前女友。”池翮低了头,“你跟他藕断丝连?”
她不甘示弱,仰起头:“我跟谁,不关你的事。”她的头越抬越上,直到她意识到,两人现在的亲近属于付费项目。
只要他再低一低头,他的鼻尖就要碰上她的。
她听见鸟雀飞过的声音。就在上空,若是中间门没有屋顶,说不定能掉下一坨“鸟黄金”。她用这样荒唐的想象,冲淡了两人的亲近。
她用书包去砸他的脸。
池翮偏了偏头,躲开了。
姜临晴趁机用力一推,匆匆跑下观景阁。
他是谁?她至今不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半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