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心情是轻松的,如果能除去对方澜的同情和对老蔡夫妇的愤慨。
所以她踏出茶肆,往前走,看见那辆停在灯光下树荫中的黑色轿车。难得的,步履轻快,几乎蹦跳过去,像一只小猫。
姜昭昭猫着腰,敲了敲车窗。
没开。
她双手拢住,放在眼睛两侧,挡住杂乱的灯光,整张脸都快要趴在玻璃上:“有没有人啊?”
闻铭拎着食品包装袋回来时,就看到这样。
白皙苗条的四肢,都黏在他车上。
冷寒的面孔也有了笑意,他“咳咳”提醒。
姜昭昭回过头来,那一瞬间,水眸像有烟花绽放。是藏不住的惊喜。
她站在那儿,海湾的风吹过盐碱地,抚动她的帽衫:“你去哪了啊?”
玉软花香的女孩儿啊。
比他记忆中更加娇媚。
他往前一步,衬衫擦着她的衣料,低音提琴般的声音浸了绵柔烧酒一般:“三角烧,要不要吃?”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话,却被她品的缠绵悱恻。
他的气息萦着她:“怎么这么快?”
姜昭昭耸了耸肩膀:“方澜想自己待一会儿吧。”
“嗯。我找人来跟着。”
她仰头,颇为赞同:“这样最好!”骤然经历这种事,任谁都会担心。
她视线落在他劲瘦脖颈上,凸起的凌厉喉结。
闻铭,他是比年少时,更有味道了。
他带她去吃饭。
这是一家一百多年历史的西餐厅,据说封建王朝的末代皇帝迁出紫禁城在津港落脚时,也常常光顾。
富丽堂皇的高顶宽墙,老式夸张的水晶盘旋吊灯,仿佛闻得到岁月的味道。
他们被领进一间小厅,对角放了两张桌子,因相隔较远,彼此听不到另桌的言语,算得上开阔又兼具了私密性。
琴音悠扬,闻铭等着姜昭昭吃饱喝足了开口:“今天,有心情跟我聊聊兰姨吗?”
灯光很亮,姜昭昭看清他浅眸里的真诚。
尽管如此,她手里的银勺依然和例汤的草帽盆相碰撞,发出“叮——”一声脆响。
她从没想跟任何人聊。
也难为他把今天的事当做切入口。
还有点遗憾,这么好的氛围被破坏了。
怎么看,闻铭这一问都是处心积虑的。
她说:“我和她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没什么可聊。”
但是,闻铭不能让周淑兰毁了姜昭昭的人生。
他知道这次对话不会容易,即便,她不知道他也要剖开自己的肝肠,几乎要体会一遍筋脉寸断的伤。
姜昭昭想逃,握着凉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柠檬水。
那杯子刚刚放回桌面上,闻铭便覆住了她的手。
他的大掌,一看便知是从未体会过人世间的柴米油盐的。虽然此时‘启航’窘迫,但姜昭昭想,闻铭那个阶层,终归是跌落不到哪里去的。
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的手也在微微的抖。
“昭昭,我想帮你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
话音落,她的泪潸然而垂。
“可能吗?”她问,“我的存在,就是一种原罪。”
闻铭说得更加艰难了:“这种事,不该在对生活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不论是谁。因为还有很多别的事可做。”
姜昭昭连嘴唇都有些发抖,开口掺杂着呜咽:“我也觉得,可是,可是……”
她几乎无法讲话继续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