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时候,始终没有声音。
无声的眼泪,倒灌进心里。
干涸皲裂的新田,仿若遇到甘霖。
苗书绮抽抽噎噎了很久,才对着闻奕哭诉:“闻奕姐,他骗我!他明明说,姜助理只是小时候的姐姐。”
小姑娘“哗”的一下站起来,眉目怒睁:“你也说,我是你妹妹!对不对?”
“这么久了,是谁陪在你身边?我陪着你从平都到津港!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护着她?!”
闻铭握在姜昭昭肩膀上的手倏然收紧。
他捏了捏眉心,把眼镜摘下来,轻轻磕在桌面上。
他沉了一口气,话语中竟有了谆谆兄长之意:“绮绮。我平时以为你只是娇养惯了,跋扈一些也无妨。可是,感情的事要凭我的心。”
“我并不是靠你装傻卖乖,就能妥协的人。”
苗书绮显然没想到闻铭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姑娘生气发脾气就把沙发上的抱枕一通乱摔,有一只直直朝着姜昭昭飞过来。
闻铭动作很利落,一把拦掉了。
但他凝望苗书绮的眼神却成了十足十的警告。
他们姐弟二人对苗书绮忍让久了,久到苗书绮几乎忘了,他闻铭从来不是什么任人作威作福的信男善女。
小姑娘在他冰凉的眼神中愈发崩溃,大喊:“为什么?!她是你姐姐,我是你妹妹,有什么区别?!”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破音。
闻铭的嗓子是最稳的低音:“她是我喜欢的姐姐。”
那年山茶花开,暗香浮动,空气中弥漫着漫山遍野野蛮生长的青草气息,那是一种非常清新的汁液涩味。
他们走在学校远足的队伍最后,悄悄在校服宽大的衣袖掩盖之下勾住彼此的手指。
月亮亮如圆盘,一块上好白玉似的悬在空中。
那晚月色很美。
闻铭变声期的嗓音不如如今诱人,可脱口而出全是真挚:“昭昭姐,我好喜欢你。”
苗书绮终于接受挫败,“哇哇”大哭着低着头冲出门去,甚至连闻奕都被她推了一把。
“嘭”地一声,大门打开又合上,被摔得震天响。
闻奕却不得不追,等电梯时,一脸的不容商量:“响响,我把话放在这儿,你和她没法儿有结果!”
闻铭并不回答这个,只是给了姐姐一颗定心丸:“楼底下保安是我的人,她跑不远!”
姜昭昭在房门之内,听见紧接着他就打起了电话,说什么拦住,把人送回哪里哪里之类。
闻奕一言不发进了电梯,临走也没给姜昭昭一个正眼。
她其实一直不懂,为什么闻奕一直以来对她的冷淡里,好像总掺了那么点敌意。
闻奕和闻铭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姜昭昭记得,那时候闻奕闻铭的妈妈已经离世,他们的父亲另娶了一任妻子,远在京城平都。
父亲位高权重,一双子女却被留在外祖父母家。
而后新人在侧,姜昭昭家出事前的那年春节,平都出来了闻奕闻铭后妈怀孕的‘好消息’。
所以,闻铭后来在家里的地位应该蛮尴尬的。
生父忽视,继母忌惮。
能为其撑腰的外祖父母垂垂老矣,盘踞西南重镇半生,而权柄早已下移。
陡然间,荒唐的闹剧结束,姜昭昭突然间觉得她和闻铭之间,多了一些尴尬。
悸动的重燃猝不及防,闻铭的告白始料未及。
闻铭也看到懵懵的姜昭昭。
他把人拉进门,俯着身问:“吓着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