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良美人,长孙鹭眉已是有些痴傻般,空洞的眼睛望着远处,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是皇后等不及了……”
我暗叹一声,这长孙鹭眉,算是毁了。
我摇摇头,外面凉风飒飒,吹在身上,隐约有了凉意。
我看着眼前如破布般站在那里的长孙鹭眉,转身便走。
刚到门口,身后传来哀哀的声音,“长公主,我,我不想死——”
我顿住,片刻淡淡道,“如今菏贵嫔已平安诞下麟儿,本宫亦看在你那晚手下留情的份上,饶你不死。这冷宫,如今便是你最安全的地方,你若是不想死,便老老实实呆着。”
说完,我转身出了这鬼魅般的冷宫。
回到棠梨宫,却是宫外捎来的信。
我拆开一看,竟是杜兰报喜的信,信上除了报平安,说上个月为许家添了一个胖胖的儿子,秋秋亦很好。
我捧着信纸,这才想到,自从除夕过后,就一直没有杜兰的消息。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大腹便便,如今亦是孩子的母亲。
心里还是替杜兰高兴了一阵,这杜兰,算是熬了出来。
信末则是一些前朝政事,言及下个月柔然王子来访,大梁朝里分成两派云云。
我让烟翠打点好赏赐,准备隔日给许家送过去。
吩咐完这些,我已是疲惫至极,侧卧在榻上,有些莫名的烦躁。
今晚长孙鹭眉的话坐实了皇后郭莹秋的大罪。
长孙鹭眉自小在左仆射府中长大,深受左仆射长孙佑的喜爱。因其父亲在抗击柔然中阵亡,长孙佑对长孙鹭眉的宠爱更是与对其他的孩子不同。这亦是长孙鹭眉性格娇蛮的原因。
自小习武的长孙鹭眉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说话有时更是口无遮拦。因着父辈的战功,入宫便封妃,更是荣极一时。
长孙鹭眉对梁文敬一见钟情,一往情深;奈何后宫女人众多,她一门心思想要专宠于梁文敬;果然不久,她怀上了龙胎。太后亦对这个能言善道的长孙鹭眉夸赞有加。自然,长孙鹭眉便和皇后走到了一起。
这个长孙鹭眉,自认为有了皇后姐姐的撑腰,有了太后的夸赞,愈加不将我放在眼里,却不知这正是皇后的计策,乐得见长孙鹭眉与长公主一试高下,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自长孙鹭眉被贬为才人,皇后更是觉得时机来了。
只是,皇后万没想到,长孙鹭眉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她觉得害死我很容易,只是想在害死我之前借我的手除去兰贵妃。
如此一来,我捡了一条命,皇后亦真切暴露在我面前。
这里面一些是我的猜想,一些是因为霍太医之后求我手下留情,告诉我不想看着唯一的孙女为了争宠越来越偏激,乃至最后走上绝路;倒是最后菏嫔临死前说的话才让我将这一切串联了起来。
心下慨叹,可怜的菏嫔,一朝怀了龙胎,却是如站在刀尖上,最终还是送了命……
这深宫,果然如良美人临死前所言如黑水潭般幽暗,深不见底……
只是,我怎么也弄不明白,梁文敬既是知道皇后不能容忍嫔妃怀上龙胎,难道还由着皇后残害自己的子嗣坐视不理?太后难道亦由着皇后,眼睁睁让自己儿子的江山后继无人?真真让人费解。
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披了丝袍,来到桌前。
烟翠听到我起来,进来后帮我挑亮灯烛。
屋外更漏声声,已是三更,屋里隐约有些闷热,
坐在一边的烟翠捂嘴打了个哈欠。
我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眼前出现的却是菏昭仪临死前的嘱托。
我突然想起什么,忙问烟翠,“启雨启菏满月的时候各宫都送来了什么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