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间,看到了那狼王眼里刻骨的恨意,原来是针对这个男人而来。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仇恨。
她又仿佛记起方才他说的真正的狼王已经不存在了,难道是他杀害了那百年狼王,他的儿子上门寻仇来了?她禁不住捂嘴惊呼!
转眼间,那狼王已离这个男人仅有十步之遥。面对侍卫手里的箭矢蓄势待发,狼群似乎都没有放在眼里。
狼王的眼里,只有那个仇人!
他认为,自己的父亲之所以会败在这个男人手里,是因为他已经老了,而自己还年轻,刚刚前些日子还咬死了一头熊。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比熊更可怕。
他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视着,那个男人手上依然是那把折铁宝剑,握住剑的手青筋绽出。
他想他一定害怕了。这个草原上还没有出现过能杀死两代狼王的男人!
于是,他仰天长啸!
而她看到了那狼王对视一阵后,那个黑色的庞大而笨重的身躯猝不及防间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灵活摆动着扑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一刻,她只看清了这个男人稳如泰山般的身子往侧面一挪,便害怕地闭上了眼!
而片刻等她睁开眼后,一场战斗却是结束了。
他揪着狼王的后颈上厚实皮毛的手渐渐松开,骑在上面的身子亦缓缓站起,那躺在地上不甘地睁着血红眼睛的狼王喉间已被割开,他的右手,正执着那把还在滴着热血的宝剑!
接着,她看到了失去头狼的狼群在箭矢的攻击下仓皇逃窜,围场里留下了数十匹狼的尸首。一时间,血色连天,围场里狼的嚎叫让她在毛骨悚然间渐渐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她在寝宫的紫色纱罗帐里,榻前,坐着的是她的夫君,柔然汗国的统治者。
她的目光聚拢了半天才渐渐看清楚。
他的夫君见她醒了,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她从榻上颤颤而起,未言语,泪先流,她紧紧抱住她的夫君,哽咽了半天才从那这辈子再也忘不掉的惊慌里逃离出来。
眼前爱她至深的男人紧紧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慢声细语地安慰着她。
她感受到他怦怦的心跳和强劲的臂膀。只是,忽然间,她觉得,眼前紧紧搂住自己的这双臂膀和方才救她出水火的那双臂膀竟是有着深深的不同。
她迷茫了,惘然了,伏在肩膀上,眼神却是透过薄薄的泪雾,看到了围场里,血与火中,那个男人如天神般屹立,给了她生的希望……
从那以后,她才注意到了这个比她的岁数还大却得喊她为“大嫂”的小叔子,他是她的夫君里唯一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她隐隐地从自己曾经是国相的父亲那里听说过,他的夫君的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登上汗位,曾经毒死了这个小叔子的哥哥;只是,那都是陈年往事,她现在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夫君对这个小叔子却是亲如一母同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她开始对这位小叔子上心了。
她的寝宫离群臣上朝的正阳殿并不是很远,如此,她有时趁出去散步的时候便远远地从那些下朝的群臣里贪婪地看一下他的身影。
只是,他和她的方向相反,他永远也看不到她眼里的不一样的东西。
只是,他凛冽的眉目,喜怒无常的脾性令他和他的赫赫战功一样声名远播。
她几次三番想去他的府内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他都淡漠地回绝了。
她委屈之余亦是不得不承认,她想去他的王府是有私心的,就是想离他更近一些,哪怕就是一点点。
她又知道,她和他终究是不能再近了,她已是母仪天下的柔然汗国最尊贵的第一夫人,是有夫之妇;她是他的嫂子,他是她的小叔子,仅此而已。
几次被回绝之后,她退缩了,将那份不一样的情愫悄悄放在了心里,因为,有一次,她在驻足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正阳殿外的时候,转身间,她蓦然怔住,她的夫君,可汗正在她的身后静静看着她,淡淡的微笑里,含着一丝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