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怀疑道:“你不会没有亲人在这边吧?”
话音刚落,一个年纪轻些的女人走进来,先用嫌恶的眼神瞥一眼大姐,像在看一个累赘包袱,道:“我是她弟媳,要交多少钱啊?”
护士报了个数,女人满脸不高兴地掏出钱,道:“还要住多少天啊,我家没钱养外人。”
护士:“她昨天从楼梯上摔下来,腿骨折了,等会儿我们给她打石膏,得观察一周。”
女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恨恨地剜了大姐一眼,扭身就走了。
护士收了钱也离开了。
梁倩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拧了拧眉:“态度不好就算了,怎么连吃的不给病人送?”
大姐显然听到了她的话,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孙奶奶这边刚吃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饭菜香,她咽了咽口水,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咕咕声。
梁倩隔得远都听见了,再看去却见大姐缩进了被子里。
心生不忍,梁倩跟孙奶奶说了一声,下楼买了一份馄饨,放到那个大姐的床头柜上,道:“大姐,不吃东西病好得慢,你先吃点吧。”
大姐惊愕地看着她。
见对方衣着整洁柔软,生得白净美丽,说出的话更是温和有礼。不由得自惭形秽。
忙摆摆手,脸涨得通红:“不不不……不麻烦你。”
“没事儿,买都买了,你就吃吧。”
孙奶奶也道:“吃吧吃吧,你昨天晚上被送过来到现在啥都没吃,我这里有苹果,你拿去吃。”
大姐还想拒绝,梁倩不等她说话,放下馄饨道:“孙奶奶我得回家了,孩子们在家里我不放心。”
孙奶奶:“哎哟,那你快回去。”
之后几天梁倩有空便去医院看一看孙奶奶,她发现那个大姐一直没人看顾,有时候吃饭得麻烦护士买了送来,护士工作忙,有空才能给她买,没空的话大姐就得饿大半天肚子。
梁倩见不得别人受这些不必要的苦,索性每次去的时候都在楼下买一碗馄饨或者米粉带上去。
大姐是个实心肠,发现每次都拒绝不了,竟然从口袋里摸出自己家的钥匙,将家地址告诉梁倩,道:“床垫下有一个布袋子,里面存着钱,你别拿自己的钱买吃的给我了。”
梁倩哭笑不得,将钥匙塞还回去,道:“就几块钱的事,你别这么大压力。”
处久了,知道大姐姓冯,叫冯谷兰,她是个寡妇,公婆早年去世后,一个人住在丈夫留下来的屋子里,之前在工厂当女工,因为年纪上去了手脚不比年轻人,被裁员了。
没有经济收入后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只能捡点瓶子拿去卖,有时候弟弟会接济她,久而久之惹得弟媳妇心生不满,闹了好几次。
所以冯谷兰平时不敢麻烦弟弟,这次实在没办法了,才叫弟弟来帮缴费。
冯谷兰哀哀地叹了一口气,道:“要是我丈夫还在……”
梁倩唏嘘,转头看到孙奶奶眼眶通红。
老人颇有感触,想到寿元。
寿元何尝不是面临着冯谷兰的境地呢,无父无母,爷爷奶奶迟早要走在他前面,等到那时,除了妻子孩子,还有谁能照顾寿元。
孙奶奶道:“所以我才逼着他娶个能生的媳妇,没有孩子,以后谁养他啊。”
冯谷兰眼神一动,向来木然的眼里有些湿润了,她伸手压了压胸口,好似疼痛难忍。
“怎么了?”梁倩担忧道。
过了好一会儿,冯谷兰摇摇头道:“孩子没法一直陪着的,如果我男人还在,现在陪在我身边的是一定是他。”
孙奶奶似有所动,不一会儿廖芳照常送饭来,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