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和城市界限分明,平坦的水泥路变成坑坑洼洼的泥巴路,梁倩坐在大巴里,侧首看去,窗外满坡遍野的金黄田野,许多农民工正在干活,大人忙,小孩也忙,好几个小孩子的身影在大人旁边跑来跑去,或者帮父母干活,或者跟朋友在麦秸垛里翻来滚去。一整个季节的忙碌要到麦子进入粮仓才结束。
梁倩身边的助理李思是城里长大的姑娘,第一次看见来这里,撑着脑袋看得惊奇,道:“这里的人干活可真利索啊……哎!那是我们的生产基地吗?”
“对,就是那里了。”梁倩朝大巴司机道,“师傅,前面停车!”
嘎吱一声,汽车停下。
梁倩和李思一前一后下车。
生产基地实际上就是高墙围起的几个粮仓,包括一间大平房,用来供给农工吃饭和休息。基地外围一圈几百亩地都是租下来的农田,专门生产辣酱的原材料。
老李和几个管理人员已经在基地外翘首以盼了,见状纷纷迎上来。
“梁总好!”老李是个十足的乡野人,数十年前从北方过来,定居在这个城市,长相粗犷憨厚,脸上布满劳作的皱纹,身体还很健壮,根本看不出是五十多的人了。
梁倩朝几个人打了招呼,道:“先进田里看看。”
被烧毁的农田在基地右侧,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田地被烧黑,露出底下斑驳贫瘠的土地,十几亩的的荒芜延申出去,简直一眼望不到头,与旁边长势良好的良田形成鲜明对比,几个工人正在清理烧坏掉的粮食,堆了高高一垒。
难怪老李在电话里气急败坏,辛苦耕种了好几个月,眼看着能丰收的土地一下子化作灰烬,能不心疼么。
梁倩问道:“这个火怎么烧了这么远?”
老李答道:“那伙人整了个汽油,引燃的,好在那会儿时间早,大伙儿没下地干活,粮仓也没开,不然够呛。”
“报警了警察怎么说?”
“公安抓到人了,说的啥……对,恶意损毁农田,估计够吃几年牢饭。”
梁倩皱眉:“只是抓了人?那帮人背后是谁没有问出来吗?”
“公安审了,说是没有背后人,就是一帮人喝醉了蓄意闹事,一群二流子,混社会的破玩意儿,进公安局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老李愤愤道:“现在处理结果就是他们坐牢,然后被要求赔咱们一万五千的损失费,这点钱能干啥,当我稀罕呐!那帮人还都是穷鬼,兜里一个钢镚儿都拿不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混混、二流子,都是社会底层最缺钱最不要命的人,钱到位什么都肯干,难怪什么都问不出来。
梁倩沉了脸色,几个人回到基地,走进食堂里,今天大家不上工,大都回家休息了。
今天留基地的人不多,几个负责管理生产基地的人,有男有女,还有一个负责做饭的师傅。
老李道:“先吃饭吧,梁老板千里迢迢过来,肯定饿了,咱这儿的师傅手艺嘎嘎好!”
一个胖乎乎的老师傅从厨房探出头,笑呵呵道:“大家有什么忌口不?”
大家都看向梁倩,梁倩道:“按您擅长的来,我不挑,好吃就成!”
师傅道:“好嘞,那你们坐会儿!”
趁着菜还没上,老李旁边的女同志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她是管财务,道:“昨天基地损失严重,这里是损失列表。”
梁倩打开来看,上面记录得很清楚,损失的农作物,还有财产,工人的医药费,林林总总四万多。
李思凑过来看,乍舌道:“连基地大门也被弄坏了啊,他们也太嚣张了!”
老李比划了一个动作,道:“恁大的斧头砍的,锁被砍烂了,铁门上留好大一个坑咧。他们是想进来烧粮仓,但老孙他们拦住了,挨了好几刀!”
梁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道:“这里面的银行卡里有十万,先把目前的费用填了,剩下的,换个新门。”
老李接过信封,挠挠头,道:“不是,五万弄个门?就算是城里也没那么奢侈吧。”
梁倩道:“不只是换门,还要垒墙,他们那伙人就是针对我们来的,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来,所以要避免这种事情再度发生,先把保护措施做到位。”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还会再来,不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