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丰年咬牙,烦躁地坐在了旁边:“我心里不爽。”
这倒是实诚啊,竟然直接开口说了。宋凉臣缓和了神色,看着他道:“不爽又能如何?休书是你写的,人是你辜负了的,还怪她不再喜欢你了?”
“那休书……”赵丰年咬牙:“分明是她来要我写的,好端端的在后院里,我只不过几个月没去看她,她便来问我要休书,这般胡闹,几个男人受得了?我冲动之下便给了。”
“你以为瑞雪是拿休书在跟你赌气?”
“不然还能是什么?”赵丰年恼怒:“她那人,总是一个不顺心就要同我闹,吵个没完又霸道,她以为走了我就会留她?不可能!”
宋凉臣摇头:“以我对自家妹妹的熟悉,她既然问你要了休书,就没打算回头。若不是当真伤透了心,她绝对不会想要走。”
那么霸道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什么,除非是拿不住了,不得不放。
赵丰年一愣,有些心虚地别开脸。他对她不好,他自己心里都知道,可是是她犯错在先,他还不能计较吗?
跟大舅子讨论这种话题是没有好结果的,他干脆改了话头:“对了,我还忘记同你说了,关于借兵的回报,我父王的意思是,你继位的时候,不如便另立个王妃吧。”
脸上一僵,宋凉臣看着他,缓缓收拢了眉心:“另立王妃?”
“舍妹赵安居,已经是二八年华,正当嫁。”赵丰年道:“你现在的世子妃不是饱受争议么?我父王的意思是,安居配你正好,等你继位,他便把人送过来,你立之为正妃,那这回赵地帮你的人情,就算一笔勾销。”
心里有东西猛地往下沉,宋凉臣看着赵丰年:“还有能商量的余地吗?”
赵丰年摇头:“我父王那个人,一贯明码实价,说一不二。这回帮你,先是我带五万人替你拿黎城,后又派了五万增援,帮你攻贯城。我赵军死伤无数,你若是连这点要求都觉得为难,那……我就不敢保证父王会做什么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赵王这里的午餐,价格更是格外昂贵。
沉默了许久,宋凉臣没吭声。
他其实一早猜到赵王会有这样的要求,毕竟赵丰年与瑞雪已经和离,燕赵两地,若是没有其他的东西来维系,人家也不可能白白帮你打江山。
可是他没想到赵王会这么直接,直接要他立赵安居做正妃,那美景怎么办?
“等契约上的五年满了,妾身就不再等了,还要回京城。”
沈美景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有些恍然。
他与她,是从那一纸契约开始的,她只是他反抗父王安排的、用来暂代世子妃之位的棋子。只是这日子一长,他怎么就忘记了。
他不知不觉将人放进了心里,而她,怕是从未对他敞开过心门,心里念的、梦里梦的都还是那许子衿吧。
轻笑一声,闭了闭眼,宋凉臣答:“好,你回了赵王,等我继位之时,便迎赵郡主为王妃。”
她也不会在乎这正妃侧妃之位的,只要月钱照给,依旧会乐呵呵地数钱。那小财迷……
“嗯。”赵丰年应了,瞧着宋凉臣这表情,自己心情也算好了点,处在挣扎里的总不是他一个人了!
下午时分,玉食瞧着西院里没人了,便拉了浣纱,坐在主屋外头聊天。选的位置极好,就在宋凉臣挨着的窗户下头。世子爷坐在里头一声不吭的,她们就当屋子里没人。
“你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愈合伤口的药方子啊?”玉食问浣纱。
浣纱摇头:“主子的伤不是好了么?这次回来,瞧着身上也没哪里不对。”
“唉。”玉食叹息,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也就是没人我才敢跟你说,咱们主子这回受的罪可大发了,上回咬舌自尽,舌头差点都没了,流了好久的血,到现在吃饭都不敢大嚼。我是瞧着她太辛苦了,所以才想找药方子来治治。”
宋凉臣听得皱眉,轻手轻脚地起身,凑到窗户边上去。
咬舌自尽是什么?
浣纱也瞪大了眼,吞吞吐吐地道:“主子她…怎么会咬舌自尽…这也太……”
“不敢置信是吧?”玉食苦笑:“我也不敢相信,要不是当时在她身边亲眼瞧着,我也觉得主子是最爱命的。可那回,二爷要轻薄于她,让世子爷难堪,她为了世子爷,便直接咬了舌头,想死了干脆。”
“也就是自那之后,二爷再不敢轻薄主子,只随时带着她,以免她再寻短见。”
她是故意说给世子爷听的,但是想起当日的情形,玉食还是忍不住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