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烛是插电的,供桌是金属的,香炉也是塑料的,可想而知,旁边准备的香也不会是正经做法事的好东西。
果不其然,道长们捏起一根香想点上,结果打火机刚凑上去没一会儿,香的顶端就“噗”的一声,冒出了绚烂的火花。
道长们:“……”
水局长:“……”
这下就连气象局的工作人员都觉得很不妥了:“怎么能用这东西代替香?国家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好几年了,用这东西很有火灾隐患的呀!”
众人:“……”
问题是这个吗?
现在的问题是,法事根本做不下去了哇!
他们上到山顶之后,外面的风雨明显就大了许多,也就是他们现在站在建筑物里面,才没那么深的感觉罢了,但亭子四周的塑料磁吸门帘都不断被大风刮开,可想而知那风力有多大。
这个情况,缆车肯定是不敢坐了,道长们基本上都已经年过半百,即便想徒步下山,也怕一个脚下不稳,就被吹到山底下去。
难不成就这么被困在这里?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只看见头顶乌云忽然被一道白光撕裂,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炸得众人的脸色惨白。
在场所有道长们都下意识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般的闪电。
他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为道法献身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人类的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所带来的恐惧根本就不是轻易能够克服的。
凉亭外,暴雨几乎连接天地,一眼望不到头的乌云,在山顶这种高度上看,更觉得气势迫人,几乎要吞噬天地间万物一般,朝着众人压下来。
那隐约的雷声也变大起来,一个道长不由得喃喃:“这雷声,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响?”
“好像是在朝着我们这个方向靠近……”有人想起了路上经历的种种,处处都透着诡异的巧合,脸色不由得微变,“难不成这场暴雨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操控?”
但这怎么可能?
虽说能够操控风雨的神兽很多,像雨师,在被封神官之前,就有许多不同的种类,但这么大范围且持续性的狂风暴雨,寻常的神兽不可能做得到。
难不成真跟西南地区的群众们说的一样,真的是风伯雨师在作怪?
可他们都是天上的神官,一举一动必然是要受到天道的制衡,如此暴雨狂风,造成西南地区洪涝灾害,损失惨重,又是为什么?
道长们百思不得其解,但都本能的敬畏起来。
水局长看见道长们严肃的脸色,也不由得心若擂鼓,一阵发慌。
只有气象局的工作人员,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维护他那岌岌可危的科学信仰:“闪电通路中的空气突然增热,造成附近的气压成倍增长,又迅速发生冷却,空气骤胀骤缩,产生了很强的冲击波,才会这么响的……”
道长们压根不理他,只死死盯着天际。
又是一声巨雷,这一次不光是声音响,众人明显感觉到山体振动,这雷声确实是越来越近了。
余淼自从在机场听了顾修泽的解释,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此刻雷声不断,才皱眉抬起头来。
他很快便看清了亭子里的情况,不过法桌香案这些东西,他平时经常不用的,倒是不觉得有多离谱,反而还好奇的问向其余道长:“你们不作法么?”
道长们:“……啊?”
法桌是假的,香炉、香烛是假的,连香都是假的,他们手上只剩下自己随身携带的法器和符纸,难不成就拿这些东西作法么?
虽然说这样作法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一次不比往常,他们面对的很可能不是邪祟,而是正经的神官啊!
华国的历史格外悠久,五千年的文化长河中,神话传说无疑是最为绚烂多姿的一部分。身为华国人,即便再怎么相信科学,骨子里对神话的向往却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更何况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可不是什么芝麻小神。
在古代,对风伯雨师的祭拜可是被列入国家的祀典,帝王都要跪拜他们,以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即便如今这个时代,风伯雨师的威名大不如前,许多人甚至都没听说过他们,但正经的神官,哪里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抵挡得了的?
人类对于神的敬畏,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余淼却不管这些,义务教育的课本上可没有风伯雨师的存在,师父也不曾教过他这些,道长们不说话,他便以为他们是觉得法桌简陋,才无处下手。
这大概也是自己和正经教派之间的区别吧,反正师父当初教导他,也没讲究过这些。
西南的天气实在是恶劣,他们不想早点回去,余淼还想呢。
见道长们脸色犹疑,余淼干脆卷起袖子自己上了,从顾修泽手里拿出自己的缩水版桃木剑和符纸,走到法桌正前,念起了收雨咒:“金转玉回,天云散开。荧惑降瑞,雨尘静埃……”
原本还在迟疑的道长们见状都愣了一下,在风伯雨师面前念收雨咒,真的能管用么?
赵道长大概是他们当中唯一反应过来的,看着余淼毫不犹豫的作法,很快也站到了前头。
“持运加时,乌兔相催。流火烜赫,止水除灾……”
赵道长是道教协会总会的荣誉理事,在这群道长之中的声望颇高,他都这么做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纷纷加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