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来敲门,“李哥,菜都上好了,现在过去吗?”
李无争收起手机起身道:“那咱去包厢等吧,老四老五刚发消息说马上到。”
包厢布置的清素雅致,各色菜式已经摆了一桌子。
俩小服务员板板正正的站在墙边的茶水柜旁,李无争摆手道:“现在又不是正式上班儿,你们不用这么拘着,玩儿去吧,有事儿我在门口叫你们。”
俩小服务员哎了一声笑嘻嘻的出去了。
李无争提着几瓶酒往桌子上一放,拿起来边开边说:“哥,我上次弄了这几瓶好酒,一直给你留着呢,你不来我谁都不给开。”
程南绝靠在椅子上笑:“那这酒能好好喝么?”
李无争看了看赵祈枫,又转回头顿了顿,点头说:“能。”
“行,那就好好喝,别糟蹋了好酒。”程南绝勾着嘴角,伸手往桌子上的烟缸磕了磕烟灰。
赵祈枫从桌上的小碟子里拿了一粒硬糖剥开放进嘴里,用舌尖把糖粒顶在腮侧,他靠在椅子上,感受着口腔里粘膜上短暂轻微的刺痛。
四个人谁都没动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约好了一块儿吃,有一个还没到齐的其他人就习惯的等着,每次都这样。
他们在一块儿太多年了,从程南绝8岁被扔进福利院开始。
几个人从年幼的孩童时期一起,在惶恐无助中挣扎着互相拉扯起来的感情,那种深重无法形容。
这感情早已不需要用任何推杯换盏喧哗热烈来表达,就像一个人的整体,像手心手背心室心房一样血脉相通,自然而然。
聊了十来分钟,包厢门被敲了两下扭开,洪炟和洪春放兄弟俩风尘仆仆的进门来。
“哥,二哥三哥。”洪炟一边往门边的衣架上挂外套,一边笑着挨个儿打招呼,又顺手接过洪春放的外套挂上。
“小白,都等久了吧。”
白桃伸手招呼洪春放:“五哥!来,坐我这。”
洪春放性格有点冷,平时跟外人不怎么爱说话,只有跟眼前这几个人,是真的掏心掏肺的亲。他个子高高大大的,小时候程南绝刚见他那会儿他身体不好,面黄肌瘦的老被院里孩子欺负,洪炟像老母鸡护崽儿一样哪哪都护着他,现如今他比洪炟都高出半头了。
洪春放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隔着白桃对程南绝叫了声哥,程南绝拿过他的杯子倒上热茶放到他面前,又把茶壶递给对面的洪炟。
洪春放在白桃脖子后背上搓了几把:“这学期开学多久了,你咋还不回学校。”
白桃撇撇嘴小声说:“不想念了,念不进去,唉你快别提这茬儿了。”一边说一边扫了眼旁边的程南绝。
李无争一边给每个人倒酒一边说:“小白你就是让咱哥给惯的了,我当初不想念那会儿跑回家跟咱哥商量,我说我指定不用上这个学我也能做好生意,结果呢,咱哥一句话都没搭理我,坐那冷冰冰盯着我看了有十分钟。”
“然后呢?”白桃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曲起踩着椅子,胳膊搭在膝盖上笑。
“然后我怎么回来的拎着行李又怎么回去了。”李无争挠挠头坐下。
“要不说谁家都是老幺最受宠呢,咱这几个,二哥最靠谱,每一步都又稳又扎实,不用别人操心,洪炟也省心,上学那会儿成绩一般吧,但是咱哥一句话,人就硬是啃了个二本毕业证下来。”
程南绝靠在椅子上点了支烟,笑着在席间几个人脸上一个一个看过去。
“你再看看咱俩,同样都是不想念了,这待遇差多大。”李无争手指头点了点白桃:“我当初就说了一句不想上了,咱哥眼刀子嗖嗖剐的我后背发麻,你说不上就不上,咱哥还得哄着劝着你去,你不去咱哥还舍不得跟你生气。”
白桃笑得往程南绝身上歪了一下:“这不就是老幺待遇么,都惯着老幺就对了,是吧哥!”
程南绝笑着夹了口菜慢慢嚼着:“别美了,休学只是暂时的,你后头全都得补上,毕业证拿不回来你看到时候谁还跟你嬉皮笑脸的。”
李无争立马严肃的拉了拉脸:“对!你要毕不了业你就等着哭吧,咱哥都是为了你,你可长点儿心。”
白桃笑嘻嘻的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椅背后面,一手伸长弹弹烟灰:“我以后跟着你们谁干都行啊,要不我跟五哥学改车吧,我挺喜欢的。”他手背碰碰洪春放的胳膊。
李无争抿了口酒,嗞了嗞牙:“你比不了春放,修车改车这行光脏苦累你就受不了,你从小被我们几个惯着长这么大,啥时候吃过苦?也就咱春放争气,人凭本事把名头在行业里混的响当当,你看如今他那几个汽修厂的规模,这一年年的流水,着实牛逼。”
李无争对洪春放竖了个大拇指,“一天到晚闷不吭声的跟谁也不爱交际,结果圈子里玩儿车的贴个贴纸都要奔你那儿去,都说跟你熟。”
洪春放笑了笑,端着酒起身道:“这都是我命好,能碰见你们,跟着你们一起长大……我才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