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乔明飞一团乱麻的脑子里终于有根线搭对了，他迷迷瞪瞪的察觉到这间浴室里，弥漫的水汽中还弥漫起一些别的东西，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慢慢移开飘飘悠悠的目光，低头扫了眼程南绝湿透的衬衣。

        敞开的领口处露出漂亮的胸骨上窝，乔明飞愣愣的看着，眼前那撩人的喉结忽然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了一下。

        乔明飞的耳根倏然泛起一阵热。

        他挣了挣被攥住的手腕，程南绝没有松手。

        乔明飞皱着眉抬眼看了看他，又有些心虚的低头去看自己被抓着的手。

        青白的腕骨上，那条黑色的手链猝不及防的扎进了他的眼睛。

        他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醉蒙蒙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盯着手链，脑海里一些东西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李松照属于别人了。

        哪怕自己从来没得到过，却也永远失去了。

        乔明飞心尖儿一阵钝痛，他张着嘴喘了几口气。

        六年好像一恍间，周身四顾，空空荡荡，只剩他一个人了。

        头很疼，胸腔里每一次呼吸都要很用力，他没有力气去想为什么，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最后剩下的，难过的那个人总是自己，他确实很想要一个答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是他不敢。那些话憋在心里那么多年，说也难受，不说也难受……他只好一直憋着，一个人撑着，也不知道撑到哪年哪月才是尽头。

        乔明飞混沌间又想起那个耳光，那个扇到脸上让他眼前都瞬间爆开金星的耳光，那种火辣辣的，让全身的血都褪尽，又瞬间全部涌入脑袋的失去重心的感觉。

        耳朵里仿佛又传来尖利的剧痛，他挣扎着用手捂了一下……

        有什么意义呢，没意义，没意思……

        乔明飞眼睛再次泛红。

        他抬头看了一眼程南绝，程南绝的目光依然死死的锁在他脸上。

        乔明飞横在胸前的胳膊顺势一推，程南绝的后背一下子撞在墙上。

        他一只手猛地揉过程南绝的下颌和耳根，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捞住他的脖颈用力往前一带。

        他看着程南绝的眼睛，然后迷蒙的视线慢慢下滑，滑过鼻梁，鼻尖，最后落在了程南绝的湿透的嘴唇上。

        松照今晚也会吻苏旻吧……

        接吻很幸福吗？他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仰起脸对着那个僵硬的嘴唇缓慢，而坚决的吻了上去。

        程南绝整个人一下子绷紧，呼吸瞬间一滞。

        他本能的伸手使劲推了乔明飞一把，又猛然想起乔明飞已经醉的神志不清，连忙收回手劲儿护了他一下怕他摔了。

        程南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拧着眉死死盯着乔明飞的眼睛，想看看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醉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乔明飞被推的退开了一点距离，他看着程南绝，继而抓住他的衣领强硬的又吻了上去。

        他的吻毫无章法，毫无技巧，根本没什么经验可言，只一味的牙齿碰撞牙齿，撕咬着唇肉，强势粗暴的像要掠夺什么。

        程南绝甚至从他颤抖的呼吸间尝到了一丝孤注一掷的绝望。

        这算什么？这是什么都不管了吗？

        不知道是清醒了，还是本能的欲|望战胜了理智。程南绝僵硬了半晌，慢慢伸出手，搂住了乔明飞的腰，他轻轻的上下摩挲着他的后背，令他放松下来，然后张开嘴，将舌尖探了进去。

        他舔吻着乔明飞的舌尖，开始温柔的回应他。

        程南绝的吻像一种安抚，一种引导，用舌尖裹挟着舌尖，嘴唇轻含着嘴唇……他顺利的掌握了主动，乔明飞整个人很快就软|了下来，方才那股暴风骤雨般的情绪荡然无存。

        不知道吻了多久。

        乔明飞喘息着，他的胳膊揽着程南绝的脖子，整个人无力的挂在程南绝身上。

        程南绝托着他的腰，一遍又一遍轻轻的吸吮着对方的唇肉和舌尖，轻轻的咬，慢慢的尝，细细的碾磨着。

        乔明飞的身体在程南绝怀里微微发抖。

        他抬起头看着程南绝。

        程南绝亲了亲他蹙起的眉心，低声问他：“怎么了？”

        乔明飞呆呆的看着他，然后缓缓又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怎么了，不知道怎么了，我不知道。

        乔明飞可能还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这一切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程南绝有点心疼，他叹了口气，用脸蹭了蹭乔明飞的脑袋，手臂收紧了一些。

        乔明飞缓慢的，用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说：“……我难受……”

        程南绝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我知道。”

        乔明飞抱紧了程南绝的脖子，再也压抑不住心里漫涌的情绪，颤抖着抽泣起来。

        程南绝没有说话，他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他的脖颈脊背，无声的安抚着怀里这个满心已经支离破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