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的脸忽青忽白, 像开了大染缸般。“你……你……”
他再怎么自欺,也不可能闭着眼睛说自己比宁嫣更聪明,更强大。
“一个女人要那么聪明有什么用?到头来, 还不是嫁给别人,侍候男人。”
宁嫣像看白痴般看着他, “你一个大男人又蠢又坏,活该被女人骗。”
她都懒的修理他, 他吃里扒外的消息一传出去, 落不了好, 哪怕他的父亲是村支书。
郑跃文对女人也有些偏见, 但,三观还是正的,见不得背后捅刀子。
“所以, 你就举报了宁嫣?”
牛二再傻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沾, “不不,我没有, 我都找不到举报的地方。”
村支书的脸更黑了,这种玩意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所有的儿子中他最看重这个,一直精心培养他,结果发现,蠢的不能再蠢,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别人家是儿媳倒贴娘家, 自家呢,儿子倒贴岳家。
蠢死算了。
唯一庆幸的是, 当时宁嫣跟牛二不对付,拦着不让牛二进厂,否则里面的底子都被掏空给别人了。
说到底, 还是宁嫣眼光好,她看不上的人肯定有问题。
郑跃文都嫌弃他,“你们左右手写几个字。”
牛二夫妻俩不敢拒绝,照着吩咐写,比对结果合不上。
他们俩长长吐出一口气,宁嫣看在眼里,挑了挑眉,“谁知道是不是他岳家的人干的。”
众人一听这话,可不是吗?
郑跃文叫来手下,“去把他岳家所有人都带来,接受盘问。”
牛二媳妇吓白了脸,“别惊动他们,他们都是老实人,会吓坏的。我敢担保不是他们,也不是我们。”
宁春华冷笑一声,“撺掇别人吃里扒外,偷取秘方,这样的老实人吗?”
不管是不是秘方,这件事挺恶心人的。
借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杀一波不良风气,阿猫阿狗都敢往厂里伸手,当他死了吗
?
那些外嫁的闺女,嫁进来的媳妇,都惦量一下吃里扒外的后果。
“宁嫣,我们的方子外泄了,他们大队要是也开豆腐厂,这可怎么办?”
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其实,豆腐方子哪里都有,味道也差不多,这年头大家都不讲究。
豆制品的配方有点难度,但也瞒不过有心之人的眼睛,心灵手巧的也能琢磨出来。
所以,宁嫣一点都不着急。“开就开呗,有竞争才有进步。”
郑跃文有点看不惯她,“你说的轻巧,市场就这么大,别人卖了,你们的东西就卖不出去了。”
“这是经济问题了,但今天是查案子。”宁嫣神色不变,她一点都不担心别人开豆腐厂,“当务之急是洗清我的不明之冤,要是洗不干净,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不是我该管的。”
郑跃文张了张嘴,硬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将这对夫妻带到隔壁房间,不许跟任何人接触,把周小明叫进来。”
周小明畏畏缩缩的走进来,恨不得将身体缩起来,一脸的害怕。
郑跃文盯着他看了几秒,看的对方冷汗狂流,这才问道,“你为什么去县城?”
“我……我……”周小明脸涨的通红,我了半天都没有下文。
郑跃文觉得他的嫌疑很大,冷喝一声,“说。”
周小明吓的索索发抖,眼泪都快下来了。
宁春华微微蹙眉,轻声说道,“他一紧张就结巴。”
郑跃文盘问了好一会儿,周小明只发抖说不出话,把他急的不行,“会写字吗?我问一句,你就写一句。”
周小明做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嘴巴就是张不开,宁嫣都替他着急。
他小学毕业,是第三批进入豆腐厂的,平时挺勤奋肯干,为人也比较老实。
郑跃文问了几句,忽然说道,“下一题用左手写。”
他说什么周小明就做什么,不一会儿,材料就交上
来。
周小明订亲了,去县城买结婚用品,同行的有李大河可以作证,他全程都不敢乱跑,老实的跟在李大河身边。
李大河也证实了这一点,周小明胆子小,第一次去县城不敢乱跑的。
郑跃文挥了挥手,让周小明出去,宁春华忽然开口道,“周小明,二狗子是你弟弟,他当日抢秘方一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周小明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大队长,我……我……不……”
“不知道?”
周小明用力点头,急的满头大汗。
公社领导一听这里面有事,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宁春华将当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大家看周小明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周小明抢过纸笔刷刷的写起来:【我弟弟是傻子,肯定是有人利用了他,我怀疑是知青点的人。】
“是谁?有证据吗?”
【我怀疑是陈平平,我曾经见过他跟我弟说话,知青一般都清高,不爱跟傻子说话。但我没有证据。】
”就是说,只是你的怀疑?“
【对。】
这走向越来越迷了。
宁嫣努力回想陈平平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存在感。
“我记得他跟豆腐厂的许珍订婚了。”
“对,月底就结婚。”宁春华对村里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青们大部分没有进厂,他们想融入进来,最快的办法就是眼我们村的姑娘小伙结婚。”
这样就算是自家了,各种福利都有,进厂的机率变大。
像许珍,就是本地的姑娘,嫁给知青的话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算一户,她男人就能通过正常的考试渠道进厂。
“那他没有理由举报啊。”
宁嫣也想不出理由,随口道,“说不定觉得将我拉下去,他就能上位?”
大家哈哈一笑,都当是玩笑话。
妇女主任忍不住吐槽,”那还不如白日做梦更快些,整个知青屋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个人。“
话语中的推崇快要溢出来了,离的越近,越觉得宁嫣了不起。
郑跃文一拍桌子,“行了,把那三个人叫进来。”
三个人陆续走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叶兴学,他如今在豆腐厂销售部工作,表现优异,是很多村里大妈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选。
但他都婉拒了,表示一心想拼事业。
吴芒,康小敏的前夫,前期的舔狗,等康小敏一出事就毫不犹豫的将人踹了。
陈平平走在最后面。
三个人都很坦然的样子,没有畏畏缩缩。
“你们那次为什么去县城?”
吴芒开口了,“我误食了茄子过敏,喘不过气,兴学和平平送我去的县城医院。”
郑跃文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掠过,“你们一起在一起?”
吴芒微微摇头,“没有,兴学去了供销社一趟,我和李平平一直在一起。”
众人的目光落在叶兴学身上,叶兴学微微点头,“对,我去看看我们的豆制品销售情况,顺便买了点生活用品,帮几个女知青买了点东西,这是清单。”
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村里有人去公社或者县城买东西,帮别人带也是常事。
郑跃文问了很多问题,都没有什么破绽。
“都写一首李白的静思依靠,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他特意强调一点,“用左手写。”
吴芒的脸色一变,但很快反应过来迅速低头,但这一瞬间的变化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李平平轻轻叹了一口气,“行吧,我们写,但不知道还要查多久,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叶兴学和李平平都在写,但吴芒将左手伸出来,“我的左手不小心被割伤了,写不了字。”
他的手被包扎的严严实实,隐隐有一丝血迹渗出来。
“怎么伤的?”
吴芒抿了抿嘴,“种菜时被菜刀划了一下。”
郑跃文走了过来,“我来看看。”
吴芒下意识
的朝后退,“不了,只是小伤,多谢您关心。”
郑跃文听而不闻,不顾吴芒的挣扎,将纱布解开,看了几眼后,“真是难为你了,故意拿刀自残,这伤口啊,不够深。”
吴芒脸色大变,“我是不小心……”
别人都看不出来,但郑跃文就懂这些,“不小心和故意的伤口切面不一样,角度也不一样,不管怎么心狠,自残时都会不自觉的小心翼翼,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就是你了。”总算是将人揪出来了。
吴芒面色惨白如纸,“不是我,真的不是,同志,你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