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池下意识缩起手指,被沈放用力掰开,后者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唇角时常挂着的笑意悉数收敛,眉骨处的疤痕衬得他面目冷厉,低沉的嗓音也透出不容置喙:“怎么弄的?”
沈清池吓得一哆嗦,想抽回自己的手:“没……没什么。”
沈放用左手制住他——虽然他右手疼起来连握筷子都费劲,左手的力量却出奇的大——沈清池没能挣动分毫,反而被捏疼了。
看到他露出吃痛的表情,沈放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忙松了力道,尽可能让语气保持平和,以免吓跑这只胆小的小猫:“我也没让你玩命吧,盘个核桃,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沈清池手上有好几处细小的刮伤,应该是被那把硬毛刷子划出来的,刷毛的材质是细钢丝,确实扎手,但沈放没想到他真会笨到弄伤自己,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他最看不得受伤生病的小动物,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捡回家来,现在沈清池就在他眼皮底下,居然还能受伤,简直突破了他所能忍受的底线。
他冷着脸命令道:“伸直了给我看看。”
沈清池只好把手掌摊平,十根手指指尖都红红的,可见磨得不轻。
沈放看得直想叹气,他轻轻捏了捏对方通红的指尖:“很疼?”
“没有,不疼。”沈清池连连摇头。
“那你刚才躲什么?”
“刚才……”沈清池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他心虚地别开眼,半天才憋出一句,“手上好像扎了根刺。”
沈放脸色更难看了:“在哪儿?”
“应该是这里。”沈清池在自己左手掌根处摸了摸,按到某处时,疼得“啊”了一声。
沈放定睛细看,果然在他刚刚按过的皮肤上看到一个小黑点,已经深深扎进肉里。
在确定徒手没办法把刺挑出来后,他神色不善地看向沈清池:“手上扎了根刺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有多迟钝?”
他这个卡壳卡得很突兀,让沈清池怀疑他原本想说的可能不是迟钝,而是“笨”。
他现在在沈放眼里,怕不是只娇气的小笨猫了?
倒是也……还不错。
沈清池羞愧地低下头,试图为自己辩解:“我真的没注意,当时也没感觉,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留着对你自己说吧。”沈放站起身,“在这等着。”
他说完就走,沈清池偷瞄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掌……
嗯,他好像对这具身体有些判断失误,没想到原主的手这么娇气,不小心蹭一下刷子就能破皮。
不过也对,原主是豪门长大的小少爷,和他这个孤儿院出身的肯定不能相提并论。
沈清池乖乖在原地等待,看到沈放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不禁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小声道:“叔叔,用针挑一下就好了,以前也扎……”
沈放:“闭嘴。”
沈清池果断闭嘴。
沈放从医药箱里翻出酒精,把针消过毒,这才去挑那根刺,表皮被挑开的过程难免¨流血,他尽可能地不扩大伤口,埋着头问:“疼吗?”
沈清池:“不疼。”
他是真的不疼。
小时候在孤儿院,为了不被欺负,他没少和人打架,这点小伤口还不算什么。
但沈放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像是没信。
沈清池也不打算说服他,干脆顺着他的想法,微微咬住下唇,眼睫轻颤,一副忍痛的模样。
沈放没再说什么,针尖已经触碰到了那根刺,连挑带挤,好一通拨弄之后,总算是把刺挑了出来。
居然是一截钢丝刷断掉的刷毛,足有两三毫米长。
沈放无法理解,某人到底是怎么把这么长一截刷毛扎进肉里还全无所觉的,他看了沈清池一眼,起身把他拽向洗手间:“过来。”
沈清池只好跟过去,沈放把他按在洗手台前,把他手上的伤口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用力挤出脏血,并用肥皂清洗消毒。
沈清池觉得他小题大做,不过是扎了根刺,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正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就听沈放道:“你就不怕得破伤风?”
沈清池一愣,还没出口的话顿时犹豫了,半天才说:“不……不会吧?那刷子不是新的吗,而且也没生锈……”
沈放瞪他一眼,似乎不满于他还敢反驳:“那万一呢?”
沈清池赶紧低头闭嘴,不吭声了。
狗血小说的世界里居然还有人在意破伤风的吗……倒是新奇。
他看看自己手上那个小米粒大点的伤口,又看看沈放胳膊上快二十公分的伤疤,觉得这人也挺奇怪的,自己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他多问一句却告诉他不用在意,而他不过是扎了根小刺,沈放就紧张得不行。
沈放给他清洗完伤口,又把他拉回客厅,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用棉签蘸着,往他伤口上涂抹。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沈清池原本白皙的手指变得更红了,十指指尖都染着剔透的粉红色,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看上去……可爱极了。
让他莫名想起小猫粉红色的肉垫。
沈放的视线停留在少年指尖,正捏着棉签的手指忽然顿住,鬼使神差地,他多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直到沈清池见他半天不动,尝试着唤他,他才如梦方醒,神色不太自然地别过头,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迅速给沈清池擦完碘伏,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咳嗽一声:“那什么,这两天核桃就先别盘了,我先回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匆忙转身上了二楼。
沈清池低头一看,沈放原本打算拿走的膏药,就这样被遗忘在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