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板,你是苏老板的朋友,所以我相信你,”陈祺语的声音平静了许多,“你说吧,我应该怎么做?”
“除去我刚才说的,”沈放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你的真正目的是让周望延放松警惕,亲口说出‘我知道沈清池对杏仁过敏’,‘我知道椰蓉里有杏仁成分’,这才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这……这可能办得到吗?”
“一般情况下很难办到,但如果是在知道自己计划得逞,兴奋激动的状态下,成功率将大大增加。”沈放闭着眼,眉心微微蹙着,神色出奇地沉静严肃,“周望延这个人,狂妄自大,只顾眼前利益,而不去考虑后果,但他的运气似乎不错,有人保护他,他也更加有恃无恐。”
“你要想办法把他骗进你家——轻易让外人进入家门,这是愚蠢懦弱的表现,空无一人的家里,是密闭而安全的空间,这样的空间会让他放松,即将获胜的喜悦会让他兴奋异常,只要你稍加引导,他就会迫不及待地向你炫耀。”
“……炫耀?”陈祺语似乎无法理解,“炫耀什么?炫耀他怎么计划杀人方案吗?”
沈放点头:“刚被取保出来就立刻犯事,这说明周望延没有任何悔改之心,他漠视法规,藐视人命,冲动易怒,说得严重一些,有点反社会人格,这种人非常危险,但也很好利用。”
“你要装得弱小无助,没有任何反抗他的能力,求他放过你,把满足他的条件视为唯一能够让自己逃出生天的方法,那么他的凌弱欲会得到极大满足,这会让他更加膨胀,目中无人,把你认定为永远不敢反抗他的玩物——和玩具分享自己的喜悦,炫耀自己是如何杀人的,有什么不可以吗?”
沈清池被关在卧室里,把耳朵凑到门缝处偷听。
陈祺语家的隔音效果实在不好,沈放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也正因此,觉得脊背窜上阵阵寒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沈放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明明沈放和周望延也没怎么接触过,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却能够将他分析得非常透彻。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看小说时为什么这么讨厌周望延这个人设了。
视法律为无物,践踏道德底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他人毫无同情心和同理心,这不就接近于反社会人格吗?
包括沈敬,也有这种倾向。
他可实在没办法跟一个精神病共情,也get不到原著的爽点,或许会有人喜欢这样的主角,但绝对不是他。
沈放不光一语道破这本小说让他觉得难受的根源,甚至还猜出了主角受陈祺语最后的结局——在小说里,陈祺语不就是因为斯德哥尔摩喜欢上周望延,才和他he的吗?
周望延的确把他当作一件可以随时用来发泄的玩具。
凌弱欲……
就是因为原本的“沈清池”不知反抗,才让周望延变本加厉,被囚禁虐待,抑郁至死。
该说沈放不愧也是沈家人,所以才对同样是沈家人的周望延了如指掌吗?
可他又和他们截然不同,他丝毫没有所谓的凌弱欲,反而对一切弱小的生物都有种与生俱来的恻隐之心。
正想到这里,他听到陈祺语说:“我明白了,我答应你。”
随后,从外面锁住的卧室门被打开,沈放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面前,沈清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就要绕开他出去。
沈放却伸手撑住门框,将他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挑眉道:“怎么,生气了?”
沈清池不看他。
沈放:“你应该都听到了?我都说了,只要按我说的做,保证他不会有性命之虞。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们今晚恰好过来,以陈祺语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给你吃下那包椰蓉,所以我让他小小地冒个险,也无可厚非吧?”
沈清池用力瞪他一眼:“班长才不会做那种事。”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底,虽然他提前一步和陈祺语成为朋友,可周望延是主角攻,身为主角受的陈祺语对他有种天然的服从性,如果今晚他们没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准。
“你跟他才认识多久?”沈放酸起来了,“你选择信任他,而不选择信任我?”
“……我当然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沈清池说,“我是说与其这样,还不如……”
“不如你直接去跟周望延对质?跟他说‘我在这里,你来杀我’?”沈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在新生报到现场,你已经被他打了,伤到现在还没好,你再去他面前拉仇恨,是嫌自己活得太安逸?”
“可是……”
“清池,”陈祺语走了过来,他已经完全平静了,“沈老板说得对,周望延对你已经起了杀心,你再出现在他面前,太危险,反倒是我,他多半不会把我怎么样,说不定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还要拿我顶罪,把椰蓉里有杏仁粉的事赖给我,这样就更加不会对我下死手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沈清池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他当然不会因此而自责,嘴上说是因为他才把陈祺语牵连进来,实际上他很清楚,这或许是剧情在自我修正,就像他和陈祺语成为室友一样,主角攻受之间的联系似乎要比其他人更为紧密,即便过程早已经面目全非,结局却还是在把他们往“陈祺语对周望延妥协”上面引。
现在看来,陈祺语还算清醒。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可以逃离原著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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