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会派人监视也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要表现得害怕才行,谁让他的人设是“不是特别笨却也不太聪明的沈家小少爷”呢。
沈放十分悠闲地喝着茶,将那对核桃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试了试手感,随后把它们放到沈清池面前:“来吧,你可以开始了。”
沈清池错愕道:“真的……要我盘核桃吗?”
“当然,你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沈放身体后仰,整个人斜倚在沙发里,“为了救你,我砸碎了我盘了整整六年的核桃,可损失大了,现在想想心还在滴血,你不给我盘一对新的,这事怎么能过得去?”
沈清池看着他,他说这话时唇角带笑,哪有半分“心在滴血”的样子。
说不定他心里还高兴得不行,毕竟那对核桃是沈敬送的,能砸碎它,沈放估计痛快极了。
新换的这对,根本没经过沈敬的手,是对“干净”核桃。
沈清池对这个男人的想法心知肚明,但表面上还是要配合他的演出,他拿着核桃看了半天,似乎束手无策,终于向对方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盘,要不……叔叔你教我?”
“好啊,”这个提议正中沈放下怀,他很痛快地答应了,递给对方一把硬毛刷子,“拿这个,把核桃表面完整地刷一遍,所有缝隙都要刷到。”
沈清池看了看凹凸不平的核桃表面,心说这么多缝隙,全刷一遍要刷多久,盘个核桃这么麻烦的吗。
他一边吐槽一边照做,刷了没两下,沈放却“啧”一声,皱起眉头:“用点力,你这挠痒痒呢?”
沈清池连忙手上加力,沈放却还是不满意的样子:“再用力点。”
还要怎么用力……
沈清池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沈放打量他半天,眉头却依然没有舒展开,像是忍无可忍般开口道:“是让你刷,不是让你蹭——像这样。”
他说着想要给对方演示,便伸手握住了沈清池的手,隔着他的手攥住刷柄,仔细清理核桃上的纹路:“大概这个力度就行,你……”
沈放话到一半,不知意识到什么,突然卡住了,他迅速松开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蹭了下鼻尖,支吾道:“嗯……抱歉。”
沈清池抬起头,疑惑道:“为什么要道歉?”
心里却想,叔叔未免也太纯情了,不就是摸了一下手吗。
他脸上的单纯迷茫太过逼真,好像真的全无所觉,沈放看了他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破绽,更加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掌心的温度似乎还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接触了短短的几秒钟,触感却格外清晰,沈清池的手要比他小很多,几乎可以完全包裹住,手指纤细,好像缺乏力量,如果用力握紧的话,他应该很难挣脱。
等等,他为什么要想这些……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不太对劲,沈放连忙转移了注意力,沈清池再怎么说也是他侄子,就算不是亲的,可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人,他要是真的对沈清池动手动脚,岂不是在耍流氓吗?
更何况,这孩子还全无戒心,天真单纯得可怕,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处在怎样的险境当中,他要是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实在很有负罪感。
沈放自认为虽然他在外界风评不佳,但骨子里尚且是个人,做不出占侄子便宜的流氓举动,于是他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没什么,我是说……像我刚才给你演示的那样就好。”
“这样吗?”沈清池重新低头,开始认真仔细地刷核桃,“怎么刷出这么多粉末,不是坏了吧?”
“不会,”沈放又递给他一把软毛刷子,“用这个把粉末刷掉。”
沈清池依言照做,沈放看着他专心清理核桃的模样,忍不住在内心叹气。
这孩子也太不设防了,这种性格,要是留在沈敬那里,肯定被那父子两个吃得骨头都不剩。
那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周望延,除了要顶替他的身份之外,说不定还会对他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沈家人的脾性一向如此,从骨子里就是坏的——包括他自己。
在周望延眼中,这样乖巧漂亮又软弱的少年,实在是很适合囚禁起来,当个金丝雀的。
沈放将视线从沈清池身上收回,起身想去冷静一下,却听对方道:“叔叔,我……”
沈清池欲言又止,沈放回过头来:“什么?”
“我是想问……”沈清池咬了咬嘴唇,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录取通知书的事,叔叔究竟打算怎么办?啊……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这样缠着你问很不礼貌,可……可这件事对我太重要了,对不起。”
他慌张地为自己辩解,好像生怕被责骂一样,声音微微颤抖,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沈放沉默地注视着他,过了很久,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经救过的一只小猫,在下雨天被发现的,瘦骨嶙峋,浑身湿透,他一只手就能将它托起来,明明在害怕,却还是要努力向他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