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筝送他一记白眼,“我有什么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害的。”
赵璟一脸的无辜,“这件事怎么能怪到本王头上?”
“当然怪你啊。”
白洛筝一一数落他的不是。
“要不是你当年判处我外祖父贪污,并将其发配到边境服刑。”“我又岂会为了调查案情真相只身前往光明岛?”
“不去光明岛,便不会得罪楚辰逸,不得罪楚辰逸,便不会有今日发生的种种。”
说到最后,连白洛筝自己都要信了这个神奇的逻辑。
赵璟默默合计了片刻,居然想不出半句反驳之言。
“所以,你有今日,都是本王害的?”
白洛筝习惯性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夫君,说话的语气也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撒娇的姿态。
她故作可怜的将跪肿的膝盖和挨了戒尺的掌心展示给赵璟。
“你看,我被你害得有多惨。”
“不但罚了跪,挨了打,皇上还让我禁足在家抄写经书。”“十篇金刚经,十篇,你知道我得抄多久才抄得完吗?”
她嘟着嘴巴找自己告状诉苦的样子,莫名让赵璟觉得可爱又有趣。
忍不住便脱口而出,“本王能帮你什么?”
白洛筝大眼睛一转,心生一计,她冲赵璟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你真的想帮我?”
不给赵璟反悔的时间,白洛筝连忙又加了一句,“莫忘了,你可还欠着我一个条件呢。”
这次轮到赵璟迷惑了,“本王怎么又欠你了?”
白洛筝举起左手,晃了晃短了一小截的尾指,“想起来了吗?”
看到她短半截的小手指,赵璟眼中疼惜更甚。
白洛筝趁火打劫,“你看啊,我左手断了半根手指,右手挨了戒尺握不住笔。”“皇上只给我七天时间,等我手不痛可以写字时,七天已经过完了。”
“可我却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皇上对我的惩罚。”
“皇上可是亲口说了,七天后,如果交不出十篇金刚经。”
“就定我一个欺君之罪,直接把我的小命夺走。”
赵璟皱眉,“你确定皇上这么说过?”
白洛筝用力点头,“千真万确,君无戏言。”
赵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问:“所以你希望本王如何做?”
白洛筝笑得见牙不见眼。
“为了弥补你对我的亏欠,那十篇金刚经,就请王爷代劳了。”赵璟被气个倒仰,“你居然敢让本王帮你作弊?”
白洛筝从他身边爬到床下,光着脚踩过冰冷的地面。
却没看到赵璟眼中闪过心疼。
这么冷的天,她赤着脚踩在地面,也不怕着凉。
从桌上取过几张手写的大字,白洛筝一路小跑回来,将大字塞到赵璟手里。
“别用作弊两个字来形容我俩之间的交易,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上次来找我的时候不是亲口问过我,怎么做才能让我消气吗。”
“喏!”
白洛筝指了指被塞到赵璟手里的几张纸。
“模仿我的字迹临摹,我相信王爷一定能做到的。”
说完,双手合十,哀求作揖,“王爷,你不狠心拒绝我吧?”
面对她的软语相求,赵璟还真是狠不下心断然拒绝。
于是,在这只小狐狸的算计之下,赵璟稀里糊涂了应下请求。
不就是十篇金刚经么,又有何难?
当赵璟哄睡白洛筝,心情不错的离开白府后门时。
守在白府不远处的赵七和赵九双双迎过来。
此时已经三更天,长长的街头空无一人。
赵九嘴欠的问:“听说王爷给自己揽了一件抄经的差事,而且一抄还是十篇。”
赵七拍了赵九一下,“别胡说,咱王爷才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呢。”说完,两个侍卫相视一笑,眼中尽是调侃之意。
赵九小声说,“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心软一点,只罚一篇。现下倒好,明明是罚别人的,到头来,这份苦差却落回自己的头上。”
赵璟转身一一看向赵七和赵九,皮笑肉不笑地说:“抄经的差事本王的确是接了,但就像赵七所说,本王怎么可能会亲自去做这种事呢?”
说罢,将白洛筝塞给他的几篇大字丢给二人,“一人五篇,七天内抄完。若仿得不像,本王唯你们试问。”
赵七、赵九瞬间垮脸。
“王爷,不是吧,这差事,怎么就落到咱们头上了?”
回应二人的,却是赵璟渐行渐远的修长背影。
年关将至,各家各户都忙着上街采买年货。卓明月和白洛筝这两个闲人也凑起了采购年货的热闹。
趁着府中近日无事,两母开开心心游逛于京城各大店铺。
最近家中喜事颇多。
第一桩喜事,简柔在西城与北城各开了一家大众小吃。
因菜色极多,口味独特,价格亲民,每天的生意都好到惊人。
第二桩喜事,日盼夜盼,被不幸婚姻折磨的梁红歌,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楚辰逸的合离书。
合离后,梁红歌再无顾忌,全身心投入到军队建设中。
不但将新成立的飞凤营打理得井井有条。
还继续向民间招收新的女兵,争取扩建更大规模的军资力量。至于第三桩喜事,在卓明月的主持和见证之下,白洛筝与梁红歌和简柔二人正式结拜为异姓姐妹。
按年纪算,简柔为长,梁红歌行二,白洛筝岁数最小,成了被众人团宠小妹妹。
最开心的当属卓明月,一下子多了两个干女儿。
整日有三个贴心又懂事的小棉袄承欢于膝下,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因为简柔和梁红歌都有各自的事情分身乏术,这采购年货的任务就交给了甩手掌柜白洛筝。
两母女都是豪奢之人,出门才逛了不到一个时辰,随行的双儿和彩玉手中便大包小包拎了满手。
眼看两个小丫头手里就快拿不下,白洛筝吩咐二人。
“你们先将买到手的这些年货送回家中,我和我娘去西街逛逛,送完了东西,再回来寻我。”
打发走双儿和彩玉,白洛筝挽着母亲的手臂继续溜达。
卓明月忍不住询问起楚家的事情。
“筝儿,那楚辰逸被你欺负得在皇上与诸位大臣面前尊严尽失,待他鞭伤痊愈之后,会不会想方设法报复于你?”
每次想起此事,卓明月心中都万分担忧。
楚辰逸被教训得只剩一口气的确大快人心。
但楚家背后的人脉与势力也不容小觑。
女儿到底年轻了一些,只顾着当时爽快,却没把未来的麻烦考虑进来。
白洛筝对此却不以为意。
“娘,当时那种情况之下,我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你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楚辰逸男权至上,物化女性。”
“在他眼中,我与红歌连蝼蚁都不如。”
“皇上面前他都敢口出狂言,肆意诋毁。”
“若不狠狠教训他一顿,实在难平我心中恨意。”
见卓明月眼中尽是担忧之色,白洛筝只能再次安抚。
“放心吧娘,至少短时间内,楚辰逸不敢报复,也没本事报复。”
卓明月低声问,“楚贵妃那边……”
白洛筝笑得自负,“但凡皇上把楚贵妃当一回事,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让楚贵妃姐弟二人受此大辱。”
至于皇上与楚贵妃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有了女儿从旁宽慰,卓明月也就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再过几日便迎来新年,每年到了这个季节,京城总要下几场大雪。
大雪过后,天气冷得伸不出手。
寒冷的冬天对富裕人家毫无影响,却苦了生活在底层的劳苦大众。
卓明月看到此景不由叹息。
“今年的冬天隔外寒冷,也不知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能不能熬过这严冬腊月。”
顺着母亲的目光望过去,白洛筝瞧见正在玩耍的孩子们被冻得脸蛋通红,双手僵硬。
卓明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筝儿,你别看孩子们穿着御寒的袄子,实际那袄子里缝的都是粗麻和沙子。”
“看似厚重,却并不保暖,寒风一吹就透心凉。”
白洛筝微微皱眉。
“娘,他们的袄子里,缝的不是棉絮么?”
她曾经生活过的大祁国,已经有了棉絮的存在。
这是白洛筝在凤朝生活的第一个冬天,在此之前,她并未意识到凤朝与祁国之间有什么区别。
直至听闻母亲的抱怨,才知道凤朝在农作物方面的发展也很落后。
只有富裕的家庭穿得起绫罗绸缎,天冷的时候,也有裘皮和大氅御寒。
条件好一些的人家,会在冬衣中添些天然蚕丝保暖。
但蚕丝产量太低,且价格高昂,不是每一个老百姓都能买得起。至于棉絮,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
或者说,即便存在,也没有人认得此物,更别提大量种植用之于民。
卓明月也有些意外。
“筝儿,我在凤朝生活这么久,还不曾见过棉絮的模样,你怎会得知世间有棉絮这种东西?”
这个问题着实把白洛筝问住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娘,你之前给我讲那个时代的事情时,曾提过一嘴。许是你说的时候没有在意,将此事忘了。”
卓明月点了点头,“也极有可能。”
自从向女儿坦白自己的来历,每次心血来潮,卓明月都兴致勃勃的与女儿分享她那个时代的人文地理。
说的次数多了,她也忘了什么话说过,什么话没说过。
这个话题,又让卓明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可惜你外祖父出事之后,镇国公府的宅子也被朝廷冲公一并查封了。”
“筝儿,你有所不知,娘带着记忆刚来到大凤朝那几年,偷偷用本子记下许多未来时代的发展计划。”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记忆力也好,想到什么便随手记下。”
“想着等什么时候得了空,将自己想要发明和制造的东西从头到尾做个遍。”
话至此处,卓明月露出一个苦笑。
“也怪你娘我生来便没什么大志气,又被父母宠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搞发明创造。”
“日子一久,年少时的那些理想和抱负,就被娘给抛到脑后了。”白洛筝好奇的问:“娘,你年少时用本子记下来的那些东西,现在还在吗?”
卓明月摇了摇头。
半晌后,又用力点头。
“你不提这茬我差点忘了,当年偷偷写下来的那些零散日记,都被我埋到镇国公府的后花园中。”
“因为内容涉及太多未知的东西,我怕被人看到会招来大祸,便装进檀木盒子里密封埋上了。”
“可惜,镇国公府被朝廷查封,大门口也贴上了封条。”
“如无意外,这辈子怕是取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