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想着,那军官已经不爽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怎么?你叔让你出来干活,你这是怪上你叔,顺带连我这个叔父都不叫了?你小子怎么这么倔呢,三天两头跟你叔吵。”
“叔父……”刘衡被那一巴掌拍得脑袋都有点晕,看颜枫双手握拳要暴起了,他连忙制止了,抬头叫了一声,城门洞内有些暗,他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是哪里见过。
那军官转头对府衙的捕头说,“牛捕头,你这是搜什么人呢?”
那捕头看到这军官,倒是不敢怠慢,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头,这可是一个军中的校尉,而且此人颇得应城守备的信任,他粗看了一眼,刘衡看着还挺年轻,“何校尉,这是令侄?”
“我们两家是世交,这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还一天到晚惹事,让家里不省心。文不成武不就,他叔父托人给他找个账房的活,干了几天他给撂摊子了。”说完,又转头跟刘衡说道,“昨天我接到你叔父来信,说你在丁家铺子又干不下去了,还不服气,跟你叔说你要在应城找份活干?看你这样子,没找到吧?这又打算跑哪去?走,先跟我去营里待着,你叔父派来接你的人,估计也就这两天到了。”
听到这捕头叫何校尉,刘衡再一看眼前这军官,原来是他啊。当初自己初到新野上任,在辽平驿歇脚时碰到的一个军官,不就是眼前这人吗?他记得这人自称叫何明全。
那时候他穿着便服,现在换上一身军中装饰,自己还真是认不出人了。
他嗫嚅着叫了一声,“何叔父。”又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去。
何明全应了一声,拍了拍刘衡肩膀,放缓了语气,“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但是倔强也得看看时候,你看看现在这外面乱的,就你这小身板,带个小厮,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你叔父估计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说着他看向牛捕头,“牛捕头,你们搜查什么人?可有搜到?要不要我派人帮你一起找?”
“这儿没人,估计还在城里。”牛捕头犹豫了一下,看看刘衡和颜枫,他记得师爷提过一嘴,说那新野县知县刘衡带着的随从是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瘸子,眼前这两个却都是年轻男子,应该不是了。
他转头又往城门内走去,走了两步,又转头看着刘衡问道,“你是在丁家哪位爷的铺子里干活啊?”说着又跟何明全笑道,“我倒是认识丁家几位爷,不如我帮忙说说情?”
刘衡摇头道,“多谢牛捕头,我是在丁显丁三爷的铺子里干活,只是……只是丁三爷现在成天留在新野,大管事丁桂……我在铺子里待不住……”他说得含糊其辞,但是人家一看就知道,他必定是被丁三爷底下的大管事丁桂排挤了。
“原来是在丁三底下做事啊。”牛捕头释然了,他的话有试探之意,但是也不算说谎。丁家身为辽州商户,当然会到应城来走动,他自然是认识丁家几位爷的,刘衡提到的丁桂他也认识,那人还真是个小肚鸡肠不容人的,只怕这个账房是碍了人家眼了。
何明全就叹气,“你是跟人吵架了?你说你……”他一边念叨,一边就拖着刘衡往城门外走去,回头又冲守城门内外关卡的士兵交代道,“你们几个,帮牛捕头看着点儿!牛捕头,要找什么人,回头你让人送副画像来,让他们给看看!”
“多谢何校尉。”牛捕头抱拳道谢,转身带着人回城去搜了。就这么点功夫,城门口这儿也没听说走出去什么人,想来人还是躲在城里。
何明全带着刘衡和颜枫往城外走,瘸子不敢离开,只能装出同行的样子,远远跟在后边。
待走到军营处,何明全才松开了刘衡的胳膊,咧嘴一笑,“刘知县,咱们又见面啦!”他长了一张国字脸,这一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冲淡了威严,居然还长了颗虎牙。
刘衡冲他拱手作揖,“多谢何校尉刚才的援助之情,只是,一面之缘,得校尉如此鼎力相助,下官惶恐。”
虽然官场中不成文的规矩,一样的品级文官天然比武官高一级,但是何明全是军中校尉,算是正六品官职,比刘衡这七品知县的官大。所以,刘衡直接自称下官,以表尊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