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见官,心理上就有了天然的弱势。
刘衡连忙又扶起耿长贵等人,示意颜枫几个把其他人拉起来,“诸位乡亲无需多礼。衡身为朝廷命官,眼见民生凋敝,却不能有所作为,愧食君禄。”
“跟大人您不相干,都是辽中县衙那群狗官。”
“就是,是我们自己命苦,没生在新野县。”
一群大老爷们,听到刘衡自责的话,七嘴八舌安慰,大字不识几个,说不出什么锦绣文辞。
杜固代众人说道,“大人护住了新野一方平安,已经是尽到了职责。辽中苦难、辽州苦难,与大人何干,都是反贼造的孽。”
“太爷还给我们指点了明路,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耿长贵也说道。
“这虽然是条明路,但也是一条凶险之路,你们一定要小心。”刘衡看看杜固和耿长贵,忍不住说道。
“太爷,到时候您会来接应我们不?”边上有个年轻的声音,满含希冀地问道。
“胡说什么,太爷是新野县知县,又不是打仗的将军,怎么接应我们。”耿长贵拍了那人脑袋一下,那人一个踉跄,起身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
刘衡正了脸色,“我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为平叛出力……”
“太爷,您不能……”
“小姐还在县城……”
瘸子和颜枫一听刘衡的意思,叫了一声,阻止他的许诺。
刘衡却微微摇头,制止了两人的话,看着耿长贵等人,郑重说道,“我会到润安等着大家。”
刚才他听杜固等人说话,他已经想明白了。
于公,安王卫光旭是反贼,人人得而诛之;于私,安王和徐家勾结,安王若成,徐家不会放过自己。
若是能击溃安王,将徐家勾结逆贼的事告知天下,那自己既报效了朝廷黎民,又为母报仇雪恨。
自己要是躲在新野,就真能太平无事了吗?看辽中县的情况,只怕安王的军粮也不够,烧杀抢掠,既逼得百姓成为流民充当马前卒,安知不也是纵兵抢粮充当军需呢?
若是后者,新野县今年没有缴纳秋粮,境内虽有飓风过境但是大半收成保住了,百姓们还能藏有余粮。新野县内的粮食,比辽中、康平等县要多多了。
新野县衙的库房里,还收着安王在新野荒山中炼制的一堆兵器。
就冲这两点,安王就不会放过新野。自己要是困守新野县城,等于是坐以待毙。
他劝耿长贵他们的话,也是他对自己说的。平叛有功,就能封妻荫子;平叛若失败,最差结果也无非一死而已。
安王想要驱民南下,澄州最靠近辽州的润安城,就是最好的拦截之地。
安王也许收服了辽州大半官吏,但是澄州那儿的守军,可没听说有附逆之声,应该还是忠于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