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自己千辛万苦才熬到今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幸好,这些年,她扶持娘家,虽然娘家父母兄弟不争气,到底还是有了些积累。
看红杏送了顾如玥回来,她招手叫过来,附耳吩咐让她去自己娘家一趟,“你去二门处,吩咐人回钱家,请二舅老爷晚些时候来一趟。对了,你去取十两银子,让人交给二舅老爷。”
红杏点头,连忙出去吩咐。
此时,正房中,传来“啪”的一声,顾老夫人不知砸了什么,拍着床柱大哭,“你叫我什么?你——你这个逆子!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看看我养的儿子,就是这样孝敬自己的亲娘的啊!”
顾老夫人一闹,松鹤堂中众人不由又退远了些。
顾老夫人当年还没这么大脾气,住进伯府后,生怕被人笑话自己给顾显丢脸,怕不严厉些,压不住府里这些仆妇。
刚住进伯府,安国公府老太君为姚氏出头,硬生生压了她一头。
顾显为了孝敬她,在圣上面前求恩典,为她求了五品诰命,老夫人自觉身份尊贵,做事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样。
平时她还是挺像个祥和的老太太,也和一些老封君一样,吃斋念佛,听经布施。
但是,一旦火气上头,谁凑近谁倒霉。她迁怒起来,压根不讲理,什么打骂罚月例、发卖出府等事,都是有过的。
听到老夫人在训斥伯爷,谁也不敢凑上前,都眼巴巴望着李嬷嬷。
李嬷嬷看向钱氏,“二夫人,不如……”
钱氏连忙走到房门口,“母亲,您可是有不适?李嬷嬷,快去端参汤来。”她说着,迈步走进房中,看地上老夫人砸碎的碗,她一叠声吩咐丫鬟进来清扫,自己亲自去帮老夫人捡起掉落的枕头。
自从闹出聘礼那事后,她没再叫姑母,而是跟顾显一样唤“母亲”。
顾老夫人不肯罢休,抬手指着顾显还要骂,钱氏跪坐到老夫人床前,“母亲,您不要责骂老爷了,这事,他比谁都难受啊。”
顾显看她拦住了老夫人,松了口气,“婶娘,圣上的旨意,谁敢抗旨不遵!您暂且歇息,待过几日圣上火消了,我再去圣上面前求情。”
“母亲,您息怒。”钱氏轻声劝道,“伯爷对您的孝心,不会因为这一两声称呼,就少了一星半点啊。”
“你知道什么!他说要我们从家里搬出去呢!”
钱氏一愣,没想到顾显竟然要让二房从伯府搬走,“母亲,伯爷也是没法子,圣上的旨意在那里。我们先慢慢收拾东西。只是咱们原来的房子久不住人,得修缮一下。待修缮好了,咱们再搬。老爷,这不违旨吧?”
顾老夫人听到钱氏说慢慢收拾,又说要修缮二房的老房子,目光微瞬,没再叫骂,而是和钱氏一起看向顾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