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朝瓦片走了过去,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一点都不刻意,他沿路还停下来几次,盯着路边的灯柱子看了好几眼,等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走到瓦堆旁边,然后抬脚轻轻一踢——
一摞瓦片摔碎了,两摞瓦片摔碎……一堆瓦片都摔碎了。
工匠们在震耳欲聋的碎裂声里麻木的看着贺烬,又来了,又来了!就知道他来没好事!
贺烬被瓦片溅起的尘土呛的咳了两声,等呼吸平复下来,他才两手一背,一本正经道:“这瓦不好,换个别的吧。”
木匠们:“……”
您出钱您说的算,反正他们是按天算钱,根本不亏……这侯爷是不是有病啊?
贺烬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看着满地狼藉心里十分满意,这么一来,婚前是绝对不能完工了,等婚后他再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你们忙吧。”
他撂下一句,施施然抬脚就走,一转身却看见长公主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脚步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心虚的声音都低了下去:“母亲……”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你给我出来!”
这幅样子,像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
贺烬多少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跟在长公主身后出了同心堂。
但他刚出门,身后就砰的一声巨响,工匠们把门关了:“上栓,上栓,快,可别让他再进来了……”
贺烬:“……”
他挺起脊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可长公主却还是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工匠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贺烬的自欺欺人而消失,仍旧传到了长公主耳朵里。
这让她久违的产生了揍儿子的冲动。
但周围人来人往,得给他留点面子。
“走快点!”
她低喝一声,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贺烬搓了搓手指,有那么一点点紧张,但并不后悔,他是绝不可能让阮小梨搬出去住的。
只是他很久没见长公主这么生气了,进慈安堂的时候,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但下一瞬软枕就飞了出来:“进来!”
贺烬只好接住软枕走了进去:“母亲……”
长公主深深吸了口气:“你是不是不想成亲了?捣什么乱?你知不知那院子多重要?!”
贺烬原本还有点心虚,但提起院子,他忍不住开了口:“母亲,这规矩得改改,哪有成了婚的夫妻还要分开住的?”
长公主一愣:“谁要你们分开住了?你们分开住,本宫还怎么抱孙子?”
她越看贺烬越糟心:“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日后小梨养胎,生产,养身,总得有个妥帖地方,你如今不去衙里坐班,那主院整天人来人往的,多闹腾?”
贺烬一愣,原来是这样。
但就算这样,也没必要单独弄一个院子出来:“我会把公务挪到书房去处理。”长公主嫌弃的摆摆手:“夏无冰鉴,冬无地龙,你若是病了,本宫去管谁?”
贺烬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长公主就又扔了个软枕出来:“你赶紧出府去走动走动吧,看着你就糟心……对了,同心堂以后,你一步都不能再踏入。”
贺烬:“……”
他不情不愿的走了,可一出门脸色就不一样了,这可是长公主让他出门的。
他疾步回了主院:“寒江,去查查,小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