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手挥动绿旗,信号灯倒数开启。
两辆赛车并驾在赛道,发动机轰鸣响彻整个赛场。
沈星淮手握方盘,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赛道。
副驾驶的叶修忱却在盯着他。
信号灯依次亮起,五、四、三、二、一!
两辆赛车同时冲出赛道……
韩絮车速和他咬得很死,几乎并行,大有马上就和他一决高下的意思。
但是沈星淮并不care他,一切都在按照他自己的节奏走。
沈星淮跑过太多次,但副驾驶坐人还是第一次,虽然叶修忱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但他心里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多年的比赛经验和本能令他注意力依旧专注,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沈星淮说不清,也没有心思去仔细琢磨,只能放任其自由发展,由着自己的心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不仅要赢,还要平平安安地停在急停线前。
赢是为了自己,平安是因为副驾驶坐着叶修忱。
很快一圈赛道结束,弯道过后他和韩絮同时进入第一个测速区,200迈只许多不许少。
飙过测速区是一段坡道,攀到最顶端时迎来来和断台平行的高点,那里同样设了测速器。
真正惊心动魄的时间从现在开始。
沈星淮200迈的车速驶过最后一段测速区,前方是直线道,一百米的距离,直道的尽头也是断台的尽头。
从现在起,他必须精准判断并且做出极快的反应,时间每一秒都跳在刀刃上,零点几秒的时差都足矣让他连人带着车冲下高台,摔得粉碎。
驶过测速器的那一秒,沈星淮立刻做出油门深度调整,他要做胜利者,但不是亡命徒。
眨眼间,车子进入最后的五十米危险区,沈星淮踩下刹车的动作干脆利落。
高速下的惯性带着车子向前方冲去,断台尽头出现在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赛车还在滑行。
尽头消失,看台灯带出现在眼前,画面在这一刻定格,车子在这瞬间静止。
沈星淮缓缓呼出提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紧握方向盘的手松了所有力道。
在车外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沈星淮摘下头盔,没有去望窗外为他欢呼呐喊的人群,而是下意识地看向副驾驶。
叶修忱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
十几秒过去,沈星淮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唇瓣微动:“哥。”
叶修忱的黑眸像望不见波澜的镜湖,沈星淮轻声的呼唤化成入湖的石子,平静的水面荡漾起涟漪。
“嗯。”
叶修忱第一次回应了他的称呼。
沈星淮露出笑,一下秒凌乱的发顶被一只大手揉了揉,男人不那么冰冷的声音响起:“下车吧。”
沈星抱着头盔推开车门,车后托着长长的刹车痕迹,车前寸许,是断台下的赛道。
原本在看台上的观众朝着这边蜂拥而来,田园远第一个冲到他身边,身后跟着他的朋友们。
大家围着他静了两秒,田园远第一个伸手捞起他的胳膊,其他人紧随而至,一起托举将他抛向空中。
胜负显而易见,庆祝与欢呼都是沈星淮该得的。
韩絮的车就停在旁边,与沈星淮的车错开了半个身位,明显的距离差距,已经宣告今晚的赢家是沈星淮。
韩絮还坐在车里,双眼死死地盯着被人群簇拥的沈星淮,带了一晚上的伪善面具在此时被撕破,他装不下去了。
刚刚越过测速区,驶向断台平行道那一段路,他承认自己怕了。
看着前方断台齐刷刷的边沿线时,他身上瞬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不敢再向前,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
他想不通,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十几岁接触赛车,近十年的经验怎么会输给一个第一次走进赛场的人。
最让他沮丧的是沈星淮不是凭运气赢了自己,他有绝对精准的判断和高超的驾驶技术。
摘下头盔丢在一旁的副驾上,韩絮几番深呼吸,才推开车门。
他走下的车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不仅沈星淮记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记得他们之前做的约定,如果沈星淮赢了,他就要把赛场作为礼物送给沈星淮。
韩絮很清楚所有人看着自己的意图,他们在等自己开口。
他明明又悔又恨,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今晚他已经够丢脸了,不能输了赛场,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输不起。
他努力牵起嘴角,露出与神情极不符合的苦笑:“星淮,这赛场现在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