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淮话问出口,看到韩与戎脸上的笑,心里立刻后悔了。
笑可以邪魅,但是不能邪性。
结合他刚刚的话,沈星淮越琢磨越瘆得慌。
上次他看到有人生病要其他人配合还是在一本灵异小说里,童男祭天的桥段。
自己虽然是童男,但真的不适合参加这类活动。
他义正言辞地向韩与戎发出提醒:“韩医生,请相信科学,切勿封建迷信!”
韩与戎脸上露出一瞬茫然:“沈先生,我是唯物主义者。”
难到自己想多了?沈星淮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那韩医生,你说的配合是什么?”
韩与戎清了清嗓子,看样子要准备长篇大论:“配合就是……”
叶修忱目光闪到一边,握空拳挡嘴咳了声,打断了韩与戎的话,
随后揽住沈星淮的肩膀,边走边说:“赶时间,我下午还要去公司。”
觉得赶时间也不差这一会儿,总该问清楚再走:“等韩医生说完好吗?”
“回去我和你说。”叶修忱肩宽个子又高,这样揽着沈星淮的肩,将他大半个身子都圈在进怀里,半抱半拖地把人带走:“听话。”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韩与戎安心一笑,刺头病人这次倒是对自己的建议采纳得很快。
沈星淮被他拥在怀里走得急匆匆,时不时转头看他,他现在就想知道韩与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问出声,叶修忱突然刹住脚步,沈星淮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也向前方看。
韩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挡在正门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看到叶修忱亲昵地搂着沈星淮的肩,眼神里甚至流露出怨毒的杀意。
沈星淮被他眼神盯得脊背发冷,身体无意识地靠紧叶修忱。
他上次见韩絮还是在一个多月前的酒会上,自从他和陆衍匆匆离开后,再没听过有关他的消息。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两侧脸颊瘦得凹陷,挂着两个很重的黑眼圈,最异常的是他看人的眼神,透着浓重的阴冷和诡异。
仅仅一个多月而已,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韩絮僵了几秒后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头顶的棒球帽又向下拽了几分,开口像含着炸药在说话,语气特别冲:“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你们高兴了!”
叶修忱目光在他身上定了两秒,神情淡漠,侧身让开位置:“请。”
他身后大堂正中间“心理咨询康复中心”几个大字格外刺眼。
韩絮的眼睛死死盯在他的脸上,眼神带着非正常人才有的偏执与癫狂:“叶修忱,你得意什么?你不过也是个疯子!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沈星淮皱眉打量着韩絮,他精神真的出现了问题,叶修忱根本什么都没说,他却说嘲笑他,而且还说反了,一直嘲笑别人的人是他自己吧。
韩絮的精神状况极度敏感,敏锐地感觉到了沈星淮的视线,目光刀似的向他刮过去,恨意已经满的溢出来了:“沈星淮,都是因为你!”话说完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发狂,挥着拳头直奔沈星淮的脸。
但他连沈星淮的边也没沾到。
叶修忱动作又快又狠,沈星淮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韩絮已经像片抹布一样被甩飞出去,脊梁撞在工作室的门柱上,落地时嘭得一声,整扇玻璃门都跟着打颤。
韩絮卷缩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他刚刚出拳的那条胳膊死气沉沉地垂在身侧,看样子脱臼了。
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工作室的所有人都跑过来。
韩与戎看到眼前的场景定了一瞬,第一个跑过来挡在叶修忱前面:“修忱,你冷静。”
叶修忱的视线越过他,看向韩絮,眼中尽是不屑:“我很冷静,不冷静的是你的另外一位病人。”
沈星淮靠在叶修忱怀里白着脸,刚刚韩絮冲过来的动作没吓到他,但是眼神吓到了。
韩絮被赶来的其他工作人员搀着,手捂着自己那条垂着的胳膊,本就憔悴的脸上此时青白瘆人。
韩与戎犹豫了下,很为难,但还是压着声音向叶修忱解释:“修忱,这位先生他……”
“关于他的事,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他将沈星淮护得更紧了些:“我们走,他的医药费和赔偿金我会负责。”
沈星淮被一路护着上车,他才放手。
叶修忱一言不发,冷冷地靠在座椅上,沈星淮也没出声,刚刚遇到韩絮属实意外,更让他吃惊的是韩絮现在的状态,他的病情,真的很严重。
刚刚他被叶修忱摔得那么重,一只胳膊脱臼,面颊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这样一副憔悴的模样,但沈星淮离开前无意间看他,竟然发现他低头在笑。
他的笑让沈星淮很不舒服,诡异扭曲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还忍不住皱眉头。
“吓到了?”叶修忱坐正腰背,离沈星淮很近,声音擦他耳边拂过。
沈星淮抿着唇瓣,轻轻点了下头:“有一点,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想取消和陆衍的婚约,他父亲不同意,把他关了起来,还把婚期提前到下个月。”叶修忱说话时,放在腿上的手指尖动了动,然后默默握紧了。
心思还在刚刚的事情上,沈星淮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刚刚那个状态,恐怕心理治疗作用不大吧,应该去精神医院。”
叶修忱冷笑了声:“韩絮家里人不会送他去医院的,至少他在和陆衍结婚之前不会。”
沈星淮懂他话里的意思,韩家只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不需要儿子。
不想再继续谈论,韩絮变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的路。
车里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沈星淮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问清楚韩与戎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对了,韩医生到底让我配合什么?”
叶修忱冷漠的目光起了波澜,看向窗外:“他胡说,别听他的。”
知道叶修忱一直抵触治疗,这样不好:“胡说的你也说给我听听,我自己会判断要不要按照他说的做。”
叶修忱嘴被缝上了似的,死活不开口。
一个捂死了不说,一个就玩命想知道:“你不说也行,我待会和韩医生通电话。”
叶修忱终于舍得开口:“其实……就是你晚上睡觉时动,我偶尔会醒。”
“你骗我的吧?”就这?让叶修忱为难成这样?
叶修忱把手机递给他:“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打给韩与戎。”
沈星淮盯着他眼睛,确定没有躲闪,才信了:“就这点小事吗?我想个办法不让自己总是动就行啦。”
“不用。”本身就不是沈星淮的问题:“我根本没有被影响,你什么都不用做。”
沈星淮靠回座椅上,眼睫微垂,看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指,不做声,显然心里还在想这件事。
叶修忱托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小脸抬起来对着自己:“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留在我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做。”
沈星淮睫毛尾尖轻颤,澄澈的眸中是他清晰的倒影。
最看不得他这样的目光,叶修忱别开视线,却无意落到了他唇瓣,水艳粉润,软糯软糯的。
喉结不受控地滚动,叶修忱猛地收回自己的手,靠回座椅上,将脸转向车窗。
沈星淮眨眨眼,搅在一起的手指松了些力道,偷偷舒了口气。
刚刚对着叶修忱的眼神,沈星淮看到了他眼中不一样的情绪,差点以为他把寺庙的‘兼职’辞了。
叶修忱送沈星淮到禮公馆正门,自己并没有下车,直接调头去了公司。
沈星淮没急着回私人区,而是在公馆的营业区吃了午饭,然后又跑去生态园看他前几天刚买回来的几匹小矮马。
小短腿们被饲养员照顾的很好,各个精神十足,有两匹比较亲人的,看到沈星淮,叼着草料跑到他跟前来,一边嚼嚼嚼,一边扬着头看他。
沈星淮从饲养员那里要了些小胡萝卜,小短腿们哒哒哒都跑过来。
被一群小家伙簇拥,沈星淮正喂得起劲儿,忽然有视频电话打进来,是田园远。
沈星淮把剩下的小胡萝卜都分给小矮马,去马场外接通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