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地倚靠在走廊上等待着,发丝与耳饰顺着低头的姿势垂了下来,赤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影子,看不出他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出现了两个熟悉的气息。
观月音抬起脑袋,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匆匆赶回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似乎一时半会儿没从情绪中缓过来,眼神有些冷淡。
几秒后,他露出一个浅笑:“路上碰到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眼皮一跳。
观月音一看就是气得快发疯了,尽管他们知道他是不想让他们太担心才装出这副平静的模样,但像他这种遇事不爽当场发作的脾气硬是憋着火气露出微笑,反而比原地发怒还要恐怖。
“校门口。”夏油杰言简意赅,“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没事,都救回来了。”观月音双手抱臂,不冷不淡地说,“被挑衅了呢——啧,上面那群老东西,一个两个都活腻了吧。”
偏偏挑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在外出差,他有事联系不上的时候,总监部派一年级生们去面对特级还要救下生死不明的人员,这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要不是伊地知洁高不依不饶地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他压根儿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离谱的事。
今天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结果还碰上这种魔幻的事情。
五条悟难得收起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压抑的情绪使得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他们不满意我把虎杖悠仁的死刑改成实质无期的缓刑吧。”
“如果虎杖死在这次任务中,高层的目的就达到了。”夏油杰的眼神冰冷,“若是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死了,他们就能借助这事打压一直看不惯的我们三个的嚣张气焰。”
观月音淡淡地补充了一句:“顺带提醒我们,别忘了还有菜菜子和美美子。”
此话一出,本就窒息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了。
三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打破寂静的是观月音不急不缓的声音。
“我赶过去的时候,惠都打算调伏「魔虚罗」和两面宿傩同归于尽了。还有虎杖悠仁,他的心脏被两面宿傩掏掉了,如果赶过去的不是我,要么他原地死亡,要么被那个死恋〇癖哄骗着立下束缚。”
金发青年垂下脑袋,略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眸,睫毛打下的阴影使得往日里那双明亮的赤眸晦暗不明,像是凝固着的红褐色血迹似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轻缓而又平和的声音逐渐被情绪带动,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如冰刃般尖锐且寒冷的杀意。
“如果只是虎杖出事,我的心情仅仅是停留在「生气」这一程度。但惠不一样,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他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就丢了性命……”
他深呼吸了一下,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赤眸染上疯狂的神色。
“——我绝对要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观月音阴沉着脸,冷冷地说出暴戾恣睢的想法:“而且不单是杀掉那么简单,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都……”
“音。”
夏油杰出声打断道。
“……”
观月音像是一只被提住后脖颈的金渐层猫咪似的,骤然止住了声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懊恼自己怎么控制不住地把真心话全都说出来了。
要知道,他可是正儿八经地发过誓的,绝对不会一个不爽把那群老废物全都杀掉,结果情绪一上来就不小心自曝了。
观月音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五条悟,对方是他们三人之间最反对把高层全都杀掉的那一位。
如果只有夏油杰在场,夏油杰只会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脑袋,笑着附和说“我觉得不错”,但现在五条悟也在场,没准儿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扯着他的呆毛,态度恶劣地让他正常一点,不要像个笨蛋一样净想些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但没办法嘛,他就是很生气啊。
观月音已经做好了和五条悟激情对线的心理准备了,他不觉得刚才那番话有什么问题,顶多激进了一点、个人情绪重了一点。
反正不是他的错!
出乎意外的是,五条悟只是问了一句无关这个话题的问题:“音,你是不是去那个地方了?”
“……嗯。”
之所以怎么也联系不上观月音,是因为他去给逝世的父母扫墓了。
平时就算一时联系不到他,也是因为他看了短信知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干脆任性地玩起了失踪,但像这种紧要关头联系不上是少有的情况。
结果他刚才墓园走出来,看了一眼设置成勿扰模式的手机,是无数个来自伊地知洁高的未接来电。
于是,他连原地伤感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马不停蹄地骑机车赶到了少年院。
“……抱歉。”
方才还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错的观月音,被五条悟这句扯开话题的另类关心问得一下子心虚地道起了歉。
他有些沮丧地垂着脑袋,两根呆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刚看望父母结束就碰到这种事,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有些情绪激动了。”
“啪。”
是五条悟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那颗金灿灿的脑袋。
“?”
观月音抬起头,表情有些懵。
五条悟的脸上重新挂上一贯的轻浮笑容:“好啦好啦,别一副我俩把你堵墙角欺负的表情。多大的事?谁会生你的气啊?等下我们一起去总监部揍几个高层撒撒气,怎么样?”
“……干什么啊?你以为你在哄小孩吗?”
观月音翻了一个白眼,故作不耐烦地把五条悟的手拍开。
他轻哼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对那番话的态度,就按耐不住得寸进尺的冲动:“悟,我是认真的。这种情况要是出现第二次,我可不管你的那套说辞,我真的会把他们全都杀掉的。”
“那你记得喊上我。”夏油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观月音爽快地答应:“没问题。”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我呢?”
观月音沉痛地说:“你是稳健派,我俩是激进派,注定分道扬镳。”
五条悟:“?”
五条悟:“不可以!你俩必须喊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