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姜可突然翻过身子, 将头看向高丰。
“夏婶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突然送小虎子一套房子。”
高丰打了个哈切,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买房子吗?现在妈既然愿意送小虎子一套,你想那么多干嘛?”
姜可看着高丰忍不住皱眉, “夏婶子不是还有条件吗,让我们一直住到夏兵骨髓移植成功。”
不怪姜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夏兵现在还在疗养阶段, 要等到他十岁才会做骨髓移植手术。
到时候成功了还好说,万一失败了,他们会不会又把目光放到小虎子身上。
高丰并不知道姜可忧虑, 不过半个小时, 就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而姜可就那么看着婴儿床上酣睡着的小虎子, 陷入了沉思,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 姜可等到高丰睡醒后, 就对他严肃道:“我想了一晚上, 夏婶子说的房子我们还是不要了。”
高丰皱眉,“为什么?”
姜可都在她面前念叨好几次买房子了,这送上门的房子她却推了回去。
姜可看着酣睡中的小虎子,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想让小虎子欠夏婶子的人情。”
高丰眉头微蹙着,思考片刻后,大概懂了姜可的意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行吧,那一会儿我就去回绝了。”
当夏老太太得知姜可不愿意收下那套房子时,她只是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都是做妈妈的人, 姜可心里想的什么她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想着小虎子欠了她们一个人情,担心到时候要以小虎子的骨髓来还。
但是天地良心,她自认为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只是想让姜可和小虎子安心住下来,多陪陪夏兵。
季鹏涛也是一大早就起床了,对着还在床上睡懒觉的周楠叹了一口气,“今天上午要去银行取钱,然后去办买房子的手续,你要不要一起?”
周楠眼睛都没睁开,就摆了摆手,“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说完后立马将头蒙住,似乎不满季鹏涛这一大早扰她清梦。
而季鹏涛只能叹了口气,帮周楠将头露出来,然后帮阿澄换了一片干净的尿布。
不愧是周楠亲生的,他这么折腾阿澄,阿澄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翻身继续睡觉了。
季鹏涛看着这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母子两人摇了摇头,“那你就在招待所看着阿澄,不要到处乱跑。”
昨天白天一直在外面玩,周楠走了一天的路,回到招待所沾床就睡。
季鹏涛估计,以周楠的脾性,只要阿澄不哭不闹,周楠就绝不起床。
季鹏涛出了招待所,先到银行取了四千块钱,然后才找到了高丰,让他带着去找一下昨天那个房子的房主。
房主是一个中年男人,季鹏涛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一个巷子里和人打牌。
听到高丰说季鹏涛看上他的老宅,准备以四千块买下他的那个老宅,男人立马意识到这是财神爷上门了。
二话不说,放下牌友就回家拿房契了,这一路上和季鹏涛勾肩搭背,还递给季鹏涛一根烟,“兄弟,要来一根吗?”
季鹏涛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家里有小孩,我不抽烟。”
男人一听,又将烟递给了旁边的高丰,高丰并没有拒绝,拿着烟就抽了起来。
等手续办好,季鹏涛就将钱交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喜滋滋地点了点手中的钱,然后对着季鹏涛叹了一口气,“兄弟,不是我说你,有这个钱去住筒子楼不好吗,用水用电方便多了。”
其实季鹏涛还真的想过买楼房,但是想着他和周楠来京市,周老二两口子肯定也要跟上。
现在还好,等他们年纪大一点了,爬楼梯就成了一种负担。
季鹏涛只能笑着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里又有老人又有小孩,总不能让他们天天爬楼梯吧!”
中年男人一想,只能拍了拍季鹏涛的肩膀,同情道:“兄弟你也不容易呀,压力真不小。”
不像自己,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一身轻松。
想打牌就打牌,想下馆子就下馆子。
现在又有个财神爷给他送钱,他又能潇洒好几年。
季鹏涛看着中年男人离开的背影,默默笑了,在遇到周楠以前,他也想过男人这样的日子。但谁让他遇到周楠了呢!是命也是缘!
等中年男人走远后,高丰手中的烟也抽完了,不由得看着季鹏涛叹了一口气。
“鹏涛呀,实在不好意思,我回去和夏兵他外婆说了,让夏兵认你做干爸的事情。但是他外婆想要合一下你和夏兵的生辰八字。”
季鹏涛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老一辈的人都喜欢讲究这个,更不要说夏兵身体还不好,夏婶子这么慎重是正确的。”
高丰听到季鹏涛这么说,直接对着季鹏涛笑道:“那你方便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吗?”
季鹏涛眉头微蹙,“说来惭愧,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一个老猎户捡到,我的生辰八字我自己也不知道。”
高丰一愣,他只知道季鹏涛是朝阳公社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孤儿,难怪去季鹏涛家那么多次,一直没见到季鹏涛的父母。
这让高丰只能尴尬一笑,“是我对不起你才是,改天请你吃饭。”
季鹏涛和高丰告别后,回到招待所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果不其然,周楠还躺在床上睡懒觉。
而阿澄也坐了起来,不哭不闹,玩弄着周楠的头发。
当阿澄看到季鹏涛回来后,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扯了扯周楠的头发,呆呆地喊了声:“爸~爸~”
季鹏涛大喜过望,放下手中刚买好的早饭,就冲到了阿澄的面前,笑道:“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再叫一次。”
周楠被季鹏涛的声音吵醒,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事情办好了吗?”
季鹏涛对着周楠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趴在阿澄的面前,“你再叫我一次,我请你吃东西。”
阿澄看都不看季鹏涛一眼,直接趴在周楠的身上。周楠皱眉,“你是不是听错了,阿澄还不会喊爸爸呢!”
季鹏涛只能着急忙慌地解释,“可是我真的听到了,我刚刚一推开门,他就喊了我一句‘爸爸’。”
周楠鄙夷地看向季鹏涛,他肯定是昨晚上没睡醒,脑子都迷糊了。
季鹏涛看出来周楠这是不相信自己,只能努力哄着阿澄,期待他再喊一次,证明给周楠看。
可是季鹏涛又是当牛又是做马,背着阿澄绕着房间转了好几圈,阿澄也没开过口。
而周楠就坐在一旁,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摇着头,看着周灿澄怎么在季鹏涛的头上作威作福。
直到阿澄玩累了,才对着周楠伸出双手,大声喊着:“麻麻。”
周楠得意地看了季鹏涛一眼,这才是阿澄喊人的模样。
周楠撕下一小块包子皮就往阿澄嘴里喂,季鹏涛气急,夺走了周楠手中的包子,“这是我买的,你今天要是不喊我,你就不准吃。”
周楠就看着阿澄可怜巴巴地望向她,眼睛里面蓄满了委屈的眼泪,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声来。
周楠只能对着周灿澄摊了摊手,“包子真是你爸买的,我也拿他没办法。”
季鹏涛得意地看了阿澄一眼,原以为自己这么说了,阿澄总该为了这一口包子,喊自己一句吧。
然而并没有,季鹏涛就看着周灿澄将眼中的眼泪逼了回去,然后抓住周楠散落在胸前的头发自娱自乐。
季鹏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抢过周楠的头发,怒吼道:“我的媳妇,头发也是我的,不喊爸爸我就不给你玩!”
周楠瞪了季鹏涛一眼,“阿澄现在还小,不会喊就不会喊,你逼他干嘛!”
季鹏涛在周楠的怒声下,委屈地低下了头。等他抬头的那一瞬间,他居然从周灿澄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丝鄙夷!
季鹏涛:“……”
他觉得他儿子成精了,但是他没有证据怎么办!
高丰中午回家的时候,就将季鹏涛的事情告诉了夏老太太。
当夏老太太得知季鹏涛是个孤儿,没有生辰八字时,眉头直接皱到一起。
“要是那季鹏涛真是孤儿,那夏兵还是不要认他做干爸了,这种人福气不多,谁知道会不会折损了我们夏兵的福气。”
她之前是看着周楠和季鹏涛不贪便宜,将自己给他们的手工费又还了回来。才觉得这一家人可以深交。
但这季鹏涛的身世太曲折,夏兵还是少和他来往为妙。
高丰对着夏老太太点了点头,他也猜到夏老太太会这么想,所以就没再和季鹏涛提认干亲的事情了。
沙发上的姜可听到夏老太太的话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也是一个迷信的人,一直深信着周楠和小虎子有缘,能给小虎子带来好运。所以她并不想将周楠分给夏兵。
可能是夏老太太觉得拒绝了高丰,落了高丰的面子,所以等到吃完午饭后,夏老太太又对着高丰严肃道:“尽管和季鹏涛做不成干亲,你也请他们到家里吃个便饭吧。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小虎子的干爸干妈,还给夏兵做了两套衣服。”
高丰笑着点点头,“那我今晚上就请他们过来,看他们有没有时间。”
等到晚上的时候,季鹏涛就带着周楠登门了,手里提着两袋麦乳精和一些鸡蛋糕。
夏家的房子在位于a区东面,这里的房子都是两层楼的小洋楼,门口还有两名值班的守卫,季鹏涛和周楠正准备进去,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过来登记。”
季鹏涛只好带着周楠走到守卫亭,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我们是高丰的朋友,来他家吃个便饭。”
说话的那名守卫年纪偏大一点,眉头微皱,直接发出疑问,“高丰是谁?”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守卫立马提醒道:“就是夏部长的女婿,去年才搬进来。”
老守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对着年轻守卫说道:“那你去夏部长家问一下,我们可不能随便把人放进去。”
尽管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但是太阳还有着余晖。
季鹏涛直接拉着周楠到一旁的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等待。
“你先休息休息,阿澄让我来抱着吧。”
周楠的眉头微皱着,并不开心,哪有请人吃饭不提前和守卫亭打招呼的。
听到季鹏涛这么说,周楠直接将怀中的阿澄交给了季鹏涛,然后就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现在阿澄越来越重,抱他也是一个力气活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和老守卫打了一声招呼,“刘叔,帮我和我爷爷说一声,我先回文兵团了。”
老守卫点了点头,“没问题,你要注意安全哦。”
女人笑了笑,打趣道:“放心吧,能欺负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女人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树影下周楠和季鹏涛,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僵住了,但还是对着周楠点了点头。
周楠也看见了女人,正是他们在火车上遇到的蒋媛媛。不过看着蒋媛媛对她点了点头,周楠也对着蒋媛媛笑了笑。
周楠和季鹏涛在树下等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姜可抱着小虎子匆匆赶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