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尽管晕倒了,但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听到了好些人叫他，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背在了背上。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五十年前,那时，他的小儿子也只有三岁左右,还只会跟在他的两个哥哥身后，甜甜的叫自己爸爸。

        但是时过境迁，他的儿子没了，媳妇没了，就连孙子也不见了。王老爷子都在想，如果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就好了，一了百了。

        但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他孙子的仇谁来报,他到下面后还有什么脸见他死去的儿子儿媳。

        王老爷子硬生生睁开了眼睛。在他床边的秘书立马给王老递了一杯水,“王老，你现在还好吗？医生说你情绪起伏太大，让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王老用双手支撑着床，坐了起来,对着他的秘书皱眉道：“我晕了多久了？”

        秘书笑了笑,“大概两个小时左右，我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王老点了点头，然后就对着秘书吩咐道：“我今天在那个公园里看到了一个小孩,三岁左右,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好像是幼儿园举办什么活动,你去帮我查一下。”

        秘书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下午就去。我先去给你买一点午饭吧！”

        王老目视前方，缓缓摇头，“不用了，你现在就去，我在这等你。”

        王老在病床上坐得笔直，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一直注视着病房门口，等待着秘书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觉得那个小孩和他的小儿子长得好像，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秘书速度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手里面还拿着一本册子。

        “我也不知道您说的到底是哪一个小孩，就把他们幼儿园的入学登记册拿回来了，上面有所有小孩的照片，您可以看一下。”

        王老颤抖着手接过登记册，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当他翻到周灿澄的那一页时，眼睛里面已经布满了泪花。

        满是皱纹的手摸着照片上的周灿澄，越看越心酸。如果他的儿子还在就好了，如果他的孙子没丢就好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王老出院后，按照登记册上的家庭住址，直接走到了周灿澄的家。

        尽管大门紧闭，但是王老还是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妈妈，我觉得你的厨艺真的不适合下厨房，你以后还是交给爸爸和外婆吧!”

        听见周灿澄又在说她厨艺不好，周楠立马反驳道：“我的绿豆糕还是很好吃的吧，小虎子就很喜欢吃！”

        周灿澄双手叉腰，抬头望着周楠，大声说道：“只要是甜的，小虎子什么不喜欢吃！”

        看着对峙的母子二人，季鹏涛也笑了，“你自己都吃不下去，你也好意思让小虎子吃！”

        周楠眉头一皱，“你没听周灿澄说的吗，小虎子喜欢吃呀，放了那么多糖和麦乳精，不吃完多浪费呀！”

        周灿澄对着周楠摇头叹气道：“妈妈，你错了。小虎子为了不吃坏牙齿，把你做的绿豆糕都丢了。”

        周楠无所谓味的摊了摊手，“丢了就丢了呗，反正又不是我浪费的。”

        陈秀兰就算要说人，也说不到她头上去。

        周灿澄：“……”

        他还想继续反驳，但为什么觉得他妈妈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院子外面的王老爷子在门口站了好久，直到隔壁的姜可带着小虎子过来找周楠玩。

        小虎子一眼就认出了王老爷子是今天公园里面晕倒的那个老爷爷，直接对着王老大声喊道：“老爷爷，你以后不要吃糖了，会晕倒的！”

        王老一愣，只能对着小虎子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虎子得意地笑了，“阿澄说了，甜食吃多了就会牙疼，然后就会像你一样晕倒，所以我以后都要少吃一点糖了！”

        王老：“……”

        这个小孩子貌似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还在院子里的周楠自然也听到了小虎子的声音，立马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季鹏涛就这么出现在了王老的视线里，如果周灿澄只是和他的小儿子有点像，那季鹏涛几乎和他小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王老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对着季鹏涛无力地伸出手，嘴里呢喃道：“明杰……”

        听着王老口中的“明杰”，周楠忍不住皱眉，尽管她一直喊小书生，但其实小书生的全名叫“王明杰”。

        而季鹏涛先是看了一眼王老，然后就对着王老轻言浅笑道：“老人家认错人了，我不叫明杰，我叫季鹏涛。”

        看着季鹏涛不为所动的脸，王老失望的笑了笑，他怎么会认错呢，这张脸一直在他的记忆深处，就算忘记了自己，他也不会忘记他那战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