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朝从荷包中拿出一块碎银子,抛给摊主,笑道:“不用找了。”
摊主亦见过他这样的达官显贵,知道他们不在乎这点银子,便笑道:“公子和姑娘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着,提起一盏燕子灯,递给卫景朝,“燕子灯跟荷花灯最配呢,公子也拿一盏吧。”
卫景朝失笑,“荷花灯最配的,不是竹灯吗?何时成了燕子灯?”
君子如竹,君子如荷。
美人如竹,美人如花。
在京都中,若女郎手中提一盏荷花灯,那他的夫婿手中,定是一盏竹灯。
摊主笑吟吟道:“最近火遍全天下的燕燕于飞,公子和姑娘难道没听过?江燕燕提的,就是一盏荷花灯。她是燕子,最爱荷花灯。所以如今天下各处,荷花灯配的,全都是燕子灯了。”
卫景朝讶然片刻,道:“原是如此。”
他低头看沈柔一眼,接过那盏燕子灯,微微颔首,搂着沈柔走了。
走远之后,沈柔抿了抿唇,说:“我也没想到,燕燕于飞,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卫景朝揉揉她的脑袋,夸赞道:“是我们柔儿厉害。”
他每每一喊柔儿,沈柔的脸,都要悄悄染上一层红霞。
卫景朝看着她染上薄红的耳朵,一颗心微微发软,轻声问她,“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荷花?”
沈柔弯唇笑,“因为我小时候,养什么都养不活,只有一株种在缸里的荷花,顽强地活了下来。”
卫景朝一时无言。
世人喜欢荷花,大都是钦佩其气节风骨,钦佩其“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格。
再不济,也是爱荷花美貌空灵。
像沈柔这个理由,他毕生,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倒是新鲜。”
沈柔笑吟吟的盯着手中荷花灯,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满心愉悦。
明明,那只是一盏粗糙的灯。
放在往日,从来入不得她这种侯门贵女的眼。
可她这样开心,这样快乐。
快乐到,卫景朝的心,都跟着软成一滩水,望着她时,眸光温柔得不像样子。
他想,若是她这样就能开心。
那何妨,让她永远都开开心心呢?
总归他可以做到,并没有什么为难的。
月光寂静无声,人群喧嚣。
小城中央,设了个擂台。围观的人说,今夜城中富商张老爷在此设了诗会,赢家可以得到银千两。
以及,张老爷会将貌美如花的独女,嫁给今夜的胜者。
卫景朝嗤了一声,问道:“若胜者是个女子呢?岂不是不公平?”
路人哑然片刻,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张老爷设擂台,难道是为了公平不成?自然是为了给女儿择良缘,选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婿。”
卫景朝哑然。
沈柔第一次见他被人怼的说不出话,忍不住笑出声。
路人的目光,落在沈柔身上,观她美貌惊人,呆愣了片刻。不由看向卫景朝,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我看公子也不像穷苦人家,既有如此美人在侧,何必再凑这个热闹。”
卫景朝无奈低头看了眼沈柔,捏捏她的脸,道:“我并没有凑热闹的意思。”
沈柔靠在他手臂上,抬头看他,声音又小又快,“人家说,这位张姑娘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卫景朝不屑冷嗤。
再怎样倾国倾城,怎么比得上沈柔的美丽。哪怕是在美人无数的京城,沈柔亦是当之无愧第一美人。
这座小城里,又怎么可能有人比她更好看。
那路人说出他的心里话,“张姑娘花容月貌,却不及这位姑娘半分。”
卫景朝蓦地有些不悦,手臂紧了紧,将沈柔往怀中按了按,情绪似乎很平静,“多谢兄台解惑。”
他拉着沈柔要走。
只是,没走两步,身后左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两人下意识回头看,看到一名花容月貌的女子,脸上挂着轻薄欲坠的面纱,莲步轻移,走到台上,缓缓坐定。
随即,张老爷笑道:“小女已在此处,今日诗会的胜者,不拘年岁,不管家资样貌,都可以将她娶回家中。”
“只是,要先说好,我家女儿只为妻不为妾,若家中已有妻室的,就算了。”
一时之间,四周议论纷纷,轻薄肮脏的话语,对着张姑娘,却断断续续传入沈柔耳中。
有人道:“若能一亲姑娘芳泽,便是休了家中的老妻,又有何妨?”
沈柔微微抿唇,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扯住卫景朝的衣袖。
卫景朝把抱进怀里,一只手遮住她的耳朵,轻声安慰,“别怕。”
沈柔攥紧他的衣裳,满脸慌张地看着他。
她对男人的了解还是不够。
没想到,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们竟然能对着一个无辜的女子,说出这些污言秽语。
卫景朝声音冷冷的,望向台上,打断四周议论,“张老爷何时出题?”
他样貌俊美,气度不凡,通身矜贵,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卓然不群。
一看,就是个从外地来的达官显贵。
张老爷的目光落在卫景朝身上,眼睛顿时一亮。
若是能将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便是为妾,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