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马上去。”徐渺清冷的声音响起,一人一猫松了口气,转过头,看到徐渺起身,眸色幽邃。
冬葵低下头,脑机接收到她传来的讯息,“徐嘉恩自杀,徐建龙的意识没有消亡,正在窥探我们的身体”。
心中一惊,冬葵神色如常地退到徐渺身后,看似是身为女仆跟随着主人,实则守着她右后方,谨防有人偷袭。
她不知道南家家主会不会帮助徐建龙,使用某种手段迷晕徐渺,以便徐建龙能够趁虚而入。
阿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学着冬葵,走在徐渺左侧,与冬葵互相策应。
仆人们弓着腰背,在前方领路,小径花草清幽,宴会大厅音乐悠扬,现实静谧安宁,仿佛所有危机,都是徐渺、冬葵和阿墨的幻想。
——也许不包括阿墨,实际上黑猫还很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凭敏锐的嗅觉,闻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徐渺走到大厅门口,停住脚步,透过窗户,看到西装革履的南邵站在南湫石身旁,低声说着什么,南湫石神色专注,目光温和,没有动怒,南邵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她拦住正往大厅内走的侍应生,从后者端着的托盘上取走一杯鸡尾酒,目光在大厅中扫了一圈,发现徐嘉盈不知去向。
徐嘉恩出事的消息,必定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徐嘉盈。
她现在应该在处理这件事。
以徐渺对徐嘉盈的了解,她相信这位新任家主会对徐嘉恩突然的自杀起疑心,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南家,以免她借着这个难得的空档,与南家家主私下达成合作关系。
既然有充分的借口躲掉没有必要的致辞,她就不进去应酬了。
电影中的多次循环,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为了维持最后的漩涡,丢失了部分意识,令她脑仁隐隐抽痛。
她现在状态很不好,再去尔虞我诈的名利场,很可能无法应付那些明里暗里的试探。
趁人不注意,她随手将鸡尾酒泼在了礼服一角,如果徐嘉盈暂时不管徐嘉恩自杀的事,回来继续参加宴会,她也能用礼服被污染的借口,解释自己的迟到。
不过,以上次徐嘉盈亲自到外城区接她的前例来看,年轻的家主还是很在意舆论的。
弟弟自杀,于情于理,她都要亲自过去看看。
zer的监控证实了她的猜测:[徐嘉恩已经被送往町野中央医院,徐嘉盈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
南湫石抬起眸子看了眼挂钟,时间已经超了十来分钟,本应以南家未来女主人身份致辞的徐渺依然没有出现。
南邵垂头丧气地望着大厅前方的话筒,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南湫石没有管他,亲自出门寻找徐渺,在门边角落里,发现了神色慌张的小姑娘。
她提着被弄脏的裙子,满脸不知所措。
南湫石脸上的亲切笑意消失了,她蹙着眉,转身询问南邵,为什么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连女士礼服可能需要更换的准备都没做。
南邵压根不知道徐渺什么时候弄脏了裙子,还因此不好意思进宴会大厅,那根本不像大小姐的风格。
他正要辩解,他再怎么不待见徐渺,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不绅士的事。
下一秒徐渺终端响了,打断了他的申诉。
她向南湫石、南邵抱歉一笑,快步走到角落,来电的是谁,心里却已经有数。
从包里取出终端,点击接通,果然是徐嘉盈的视频电话。
“来町野中央医院。”徐嘉盈开门见山地说,背景是一堵苍白冰冷的墙,她像是完全忘了南家的宴会,神色沉沉地说,“徐嘉恩自杀了。”
徐渺尽量不让震惊的表情太浮夸:“怎么会……他现在怎么样了?”
仿佛这一刻,已经忘了徐嘉恩从前所有罪孽,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徐嘉盈沉声说:“正在抢救,他的牙齿里藏了氰.化.物,手铐上的生命体征检测仪发现异常,狱警第一时间把他送来了医院。”
眼尖地瞥见视频对面一闪而过的摄像头,徐渺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徐嘉盈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你哥哥……他想报复我们,特地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好在你和南邵早已订过婚,这次只不过是正式以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出席讲话……湫石阿姨会理解的。”
徐渺什么也没说,她有点累,不太想接戏。
徐嘉盈以为她一时无法接受,声音放柔了些:“我在医院等你。”
徐渺却不知为何,脑中浮现出徐嘉恩站在法院门口说的最后一句话。
“请把我的骨灰带给我的母亲,我唯一信任的只有你。不要让别人触碰我的遗体,这是我最后的恳求。”
他早就预见到这一天,意识逃亡之时,还不忘前来提醒她,会不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她帮忙把骨灰带给他的母亲?
……
挂了电话,徐渺向南湫石道别,说明了原因,对方表达出了惋惜、遗憾、同情等等最恰当的情绪,仿佛贴着完美面具,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让徐渺无法判断这件事她是否真的毫不知情。
南邵对徐嘉恩毫无感情,只是觉得他的死,似乎能推迟南家与徐家的联姻。
他一时感到高兴,一时又有些不爽,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没有注意母亲凝望徐渺背影的眼神。
……
乘坐南湫石主动提供的浮空车,徐渺抵达町野中央医院。
一出电梯,就看到走廊上有不少人。
穆南枝手下的联邦警员、徐嘉盈麾下的徐氏高层、以及被警员拦在楼梯口,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
徐渺神色不变,从警员用身体拦出的警戒通道中走向急救室。
几只话筒见缝插针地从警员肩膀上方的空隙里伸出,几乎要戳到徐渺脸上:“徐渺小姐,听说您的哥哥徐嘉恩表面上是畏罪自杀了,实际上是被你姐姐徐嘉盈逼死的。”
“徐渺小姐,关于网上沸沸扬扬的大房二房之争,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可以让徐太太接受采访吗?网友怀疑她已经遇害,你和你姐姐徐嘉盈是极端血统论者,你们认为她玷污了徐家高贵的基因,真的有这回事吗?”
不同记者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万只鸭子在耳边叫唤。
闪光灯闪个不停,噼里啪啦毫不顾忌。
如果徐渺只是个普通人,此刻必定已经被刺激得眼角泛红,甚至不受控制地落泪。
毕竟她没有受过镜头前的专业训练。
一旦拍到这一幕,记者们就会争先恐后发出诸如《徐五小姐梨花带雨哭诉豪门不易》之类的新闻。
然而满心期待的记者们连拍之下,传闻中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花瓶五小姐,素面朝天,不露声色,面对镜头没有一丝慌乱,令他们差点怀疑,这是徐嘉盈披上了徐渺的脸,又来了一次。
警署内部早已被渗透得像个筛子,某些媒体甚至比徐嘉盈更早一步知道徐嘉恩自杀,像闻到腥味的鬣狗,激动不已提前赶到医院蹲守。
虽然很快被警员发现,却还是拍到了珍贵的一手照片。
徐嘉盈出现时,面沉如水,行色匆忙,显然也被徐嘉恩的自杀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一看到记者就转变了表情,却还是被眼疾手快的记者拍下。
记者上传云端,现场编辑发布新闻。
一篇《徐家内斗大戏再次上演》,引爆阅读量。
短短几分钟,这篇新闻就上了今日头条。
尝到甜头,得知徐五也在赶来的路上,记者们自然满心欢喜,谁不知道这位徐渺大小姐最为乖张骄纵,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记者们迫不及待想要拍下她的表情。
也许还能激怒她,让她当场抖出些家族秘密。
想法很美好,现实……
众人目送徐渺远去,不死心地检查刚刚的照片。
她是怎么做到不管哪张抓拍,都看不出丝毫情绪的?
……
“抱歉,我们尽力了。”
徐渺才走到抢救室门口,就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左砚辞从自动门里走出,神色遗憾地说出这句话。
她神色不变,仿佛从不认识这个人。
左砚辞猝不及防,脚步下意识一顿。
跟在徐渺身后的“惠子”指尖一紧。
守在门口的穆南枝等警员、徐嘉盈等徐氏高层旋即投来目光。
穆南枝早就在明面上见过徐渺,大大方方点头致意。
左砚辞自然地露出略微困惑的神情:“这位是……徐五小姐?”
“嗯,我妹妹。”作为徐氏财团备受瞩目的大小姐,左砚辞对徐渺这张脸没印象才会奇怪,徐嘉盈没有多想,拍了拍徐渺,“我们进去看看。”
徐渺点点头,跟着徐嘉盈走进抢救室。
“惠子”松开了蜷起的指尖。
穆南枝理所当然地跟上。
徐嘉盈的保镖下意识拦了一下,徐嘉盈抬手一撇,令他退下:“配合穆警司工作。”
“是。”保镖退开。
明明调查死者死因是警署的职责所在,穆南枝却不得不对徐嘉盈的“通融”说一声:“多谢。”
“应该的。”徐嘉盈的声音里透出些许不明显的疲惫,但仅仅是那么一瞬。
几人走到急救舱旁,看向透明罩中的徐嘉恩。
他口唇发紫,身上布满丑陋红斑,多处溃烂,鼻子和口腔里插着呼吸及洗胃用的软管,身体下方溢出排泄物,正被机械臂清理。
这副模样真是和体面没有半点关系。
“节哀。”左医生轻声道。
徐渺看了眼徐嘉盈,不知道徐嘉恩的母亲还活着没,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徐嘉盈脸色沉静,凝望着与她斗了十几年的弟弟,不知在想什么。
穆南枝环臂靠在一旁的病床上,不动声色端详着她的神情。
徐嘉恩为什么自杀?
会不会是有人不想他开口说话?
想到徐嘉恩曾在法庭上透露过一个与徐渺有关的“秘密”,她就不禁担心还在暗中救护平民的徐渺。
但这担心只能藏在心底,一丝一毫都不能表现出来。
把没必要的情绪放在一边,她思考如何合理提出尸检要求。
她认为徐嘉恩早就在法庭上暗示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一定是非正常死亡。
“可以尸检吗?”被穆南枝暗暗列为嫌疑人之一的徐嘉盈突然说。
穆南枝瞳孔轻缩,下意识抬眸望向神色坦然的徐嘉盈。
徐嘉盈则在看左医生。
左医生迟疑片刻:“你是说……我?”他犹豫道,“虽然我不是法医,但基本的解剖还是会的,而且还有仪器辅助。”
“那就开始吧。”徐嘉盈道,“我想确认他的死因,尽快。”
左医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穆南枝,在他的认知里,尸检需要获得这位穆警司的授权,徐嘉盈并没有执法权。
这是他最后的固执了。
穆南枝压下心中狐疑,点头道:“嘉盈小姐说得对,应该尽快确认他的死因。”
得到警方首肯,左医生这才打开急救舱,使用医疗机器人将徐嘉恩的遗体送到手术台上,着手解剖。
“呼吸肌麻痹、脏器衰竭……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症状。”左医生边工作边解说似的絮叨,“但不应该发作得这么快,100mg的剂量,送到医务室路程不超过十分钟,完全有条件急救,怎么会……”
安静的抢救室中只有左医生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大家专注地望着他忙碌。
看着左医生用解剖刀打开徐嘉恩的头颅,徐渺用脑意识询问:[zer,能查到徐嘉恩生前电子脑是否有所损毁吗?]
[可以。]zer回答,[徐嘉恩的生命体征消失前,电子脑就已开启了自毁程序。]
同一时间,打开徐嘉恩头颅的左医生道:“他的电子脑发生过爆炸。”
穆南枝一愣。
父子俩的死因相同?
这么一来,徐建龙的案子,徐嘉恩可能真的是无辜的。
可惜……她没有查清真相的机会了……
压下翻滚的情绪,穆南枝看了眼徐嘉盈。
徐嘉盈沉默肃立,好像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甚至早有预料。
穆南枝突然感到眼前出现了一团迷雾。
她已经明白,徐嘉盈一开始就知道,徐建龙的电子脑爆炸,和徐嘉恩没有关系,但她就是要借这次机会,为两个兄弟报仇。
徐建龙和徐嘉恩是间接与直接的杀人凶手,徐嘉盈要杀了他们报仇。
可是,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徐嘉盈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尸检?
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让更多人怀疑,徐建龙案的凶手并不是徐嘉恩,因为徐嘉恩自己也死在了同样的招数上。
反而是被徐嘉恩指认的徐嘉盈,因此沾上了疑点。
穆南枝心中疑窦丛生,忍住了去看徐渺的冲动。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徐渺知道所有真相。
……
徐渺确实知道徐嘉盈为什么要提出尸检。
徐嘉恩脑机被徐建龙入侵,才会选择自杀,宁可毁掉身体,也不要被徐建龙“使用”。
徐嘉盈暂时没想除掉已经关押在监狱里的徐嘉恩,徐嘉恩却突然自杀,她自然会感到疑惑。
当她看到徐嘉恩的大脑,或许她会想通,为什么她突然就能成功入侵徐建龙的电子脑。
毁掉肉.身,上传意识,根本就在徐建龙的计划之中。
徐嘉盈的复仇,不过是他计划的一环。
……
左医生对徐嘉恩的大脑进一步检查,全息投影将解剖过程清楚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徐渺端详着大脑上的爆炸痕迹,打起十二万分注意。
在徐嘉恩的大脑上,她再次看到了形如两条交缠在一起的曲线的焦痕。
和徐建龙电子脑的爆炸痕迹,以及奥罗拉的标志,一模一样。
她一直保持着警惕,第一时间移开了目光。
她能感觉到曲线图像试图触发什么,但因为时间太短,没能成功。
……
无法掺和财团内部的纷争,穆南枝只能尽力对民众负责:“烦请贵司发出安全警告,提醒用户注意电子脑安全。”
“这是一起针对徐氏成员的恐怖行动。”徐嘉盈却用笃定的语气说,“没必要让公众知晓,只会徒增无用的恐慌。穆警司,我希望你能为这件事保密,徐氏的技术人员会配合案件调查。”
穆南枝还想说什么,但徐嘉盈注视着她,不容置喙地说:“这件事我会通知巴顿署长。”
穆南枝闭上了嘴。
巴顿署长是她的顶头上司。
徐嘉盈用的词是“通知”。
工作十几年,本该接受了这种无奈的她,这一刻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
尸检结束,徐渺跟着徐嘉盈,穿过警员们拦出的安全通道,坐电梯上到天台。
徐氏和南氏的浮空车停泊在天台上。
财团成员只要愿意,不管去哪里都可以高高在上。
徐嘉盈拍了拍妹妹单薄的肩膀,身后跟着徐氏专属的记者与摄影,会拍下她们互相扶持的一幕幕场景:“穆警司是个负责的警官,相信她很快就会查明真相,最近不太平,你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有镜头在,徐渺故意问道:“脑机这么危险,要不我去医院,移除电子脑吧?”
不必担心自家记者把不该说的透露出去,徐嘉盈摸了摸徐渺的脑袋:“你小时候摔破了头,部分大脑损坏了,只能用电子脑取代,脑机耦合度过高,抱歉渺渺,你根本没办法拆除电子脑。”
尽管早已知道这一事实,徐渺还是适时地流露出惊恐的情绪。
徐嘉盈安慰:“放心,你的电子脑是父亲亲自定制的版本,防火墙技术连我都不知道,除非有人比父亲的技术还强,不然是无法攻破你的电子脑的。”
毕竟是为自己准备的大脑,当然要足够安全了,不过徐嘉盈并不知道这一点,眼底还有些许羡慕……徐渺表面上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徐嘉盈点了点头,向“惠子”扬了扬下颌,示意她陪徐渺回家。
至于她自己,还要再找技术人员问一问,徐嘉恩的电子脑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隐约察觉到,或许她也不是棋手,只是一枚稍微重要一些的棋子。
……
钻进车里,目光从前排司机身上扫过,徐渺闭上眼睛,自暴自弃一般歪在座位上:“我睡一会儿。”
“好。”“惠子”翻出毛毯,动作轻柔地盖在徐渺身上。
徐渺蜷缩在毛毯中,尽快恢复电影中被夺走一部分意识带来的疲惫感。
她身旁,“惠子”端正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平静。
一条使用特定秘钥解析的指示发送到她的脑机:[从今天开始,把徐渺每一天的行程直接报告给我。]
像真正的惠子一样,身穿和服、挽着发髻的女孩子应道:[是。]
回复完,她轻轻抚了抚徐渺胸口,徐渺闭着眼睛,反手握了握她指尖。
……
徐嘉恩的突然逝世,导致徐渺原定的行程需要推后,总不能刚死了家人,立刻就前往名媛学院。
专程来町野商议两家婚事的南湫石,对此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包容,愿意等徐嘉恩葬礼结束,再讨论这件事。
在“惠子”的严密监视下,被电子脑安全性吓到的徐渺,没有再出门,而是窝在家里,下载了很多防火墙相关的文献资料。
这些资料花费了数万信用点,她的零花钱还承担得起,但换了普通人家,哪怕是中产阶级,都会肉痛很久,甚至无法承受。
这个世界的知识非常昂贵。
为了把戏做全,她真正泡在网络里,专心学习防火墙技术。
从最基础的入手,不断升级,但到中等水平,就适可而止,表现出有一定天赋,却又远远达不到天才的程度。
不能随意出门,她就又找徐嘉盈帮她请了个格斗教练,徐嘉盈以格斗伤身为由,换成了瑜伽老师。
她物尽其用,跟着瑜伽老师锻炼身体柔韧性,每天早起晨跑,使用健身房器材锻炼肌肉,锻炼时必须小心,否则一个用力过猛,就会损坏器械。
这样的训练增强了她对力量的精细化掌控。
但在众人眼中,相比较还算有天赋的防火墙技术,她的身体素质改善极慢,就像个黑洞,不管砸进去多少训练,始终那么手无缚鸡之力。
“惠子”建议她进行一次体检,也许是她天生身体更弱一些,没有天赋就不要为难自己。
这自然不是“惠子”自己想出的建议。
徐渺完全接受“惠子”的建议,觉得确实有必要进行一次全方位的体检,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但她有拖延症,一天拖过一天,直到“惠子”不再提及。
徐嘉盈发现了什么,但还不确定,很模糊,因此态度也没有太坚决。
……
“惠子”提交完今天的报告,在结尾处[一切正常]四个字上扫了一眼。
只有她和徐渺知道,报告中的做美甲,是徐渺在打磨自己的利爪。
泡牛奶浴,全身涂抹精油,确保每一寸皮肤都细腻光滑,其实是用药浴浸泡身体,让皮肤更加坚韧。
每天晚上很早就会睡美容觉,则是进入虚拟世界,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敌人。
[徐嘉盈每天都会看惠子的报告。]
虚拟世界的一间咖啡厅,徐渺陷在沙发里,听到zer汇报。
这段时间她没有再去安全区,不管是徐嘉盈的关注,还是始终不曾露面的徐建龙,都让她担心,一旦她前往安全区,会把危险也带过去。
[徐嘉恩的死,让她感到不安。]徐渺能够理解徐嘉盈的感受,当她发现自己也处于某种算计中,却又看不透这种算计,她当然会不安。
[如果我能找到徐建龙,您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不敢回‘家’。]
徐渺放下咖啡杯:[其实我有个想法,你为什么不在虚拟世界制作一个自己的形象呢?]
[这是不被允许的。]zer说,[只有虚拟偶像才能创建自己的形象,其他人工智能只能以虚拟形式存在。]
它突然顿了顿:[您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不让我感到愧疚吗?]
徐渺不置可否,起身说:[开始吧,今天的练习。]
虽然是表现给“惠子”看,再让“惠子”上报给徐嘉盈,但她还是学得很认真。
[您很有天赋。]zer陈述事实,它知道徐渺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天赋一般。
徐渺离开咖啡馆,来到自己的公寓,她把防火墙模拟成公寓门锁,zer则负责扮演撬锁的小偷。
她刚把昨天的锁换掉,就感觉到什么东西试图闯入。
[别着急,zer。]她摇头,[我还没准备好。]
[不是我。]zer困惑地说,然后突然消失了。
徐渺问了声:[是谁?]
没能得到答复。
房门被撞开,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徐渺面前。
徐渺定定望着对方,就像看一面镜子。
好半天她才对这个不速之客道:“徐渺。”
“是我。”“徐渺”一身黑色正装,留着过耳短发,唇色艳丽,嘴角扬起,“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半身。”
她望着徐渺露出微笑,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手上却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
“你现在一定有很多困惑,为什么我会‘活’过来,为什么我能出现在你面前,要是在这里‘死’了,会怎么样?”
“徐渺”将手.枪对准了徐渺。
枪口轻抬,口中模拟了一声枪响:“嘭!会死吗?渺渺,害怕吗?”
徐渺心想,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多话,反派果然都表演欲旺盛吗?
不过,这位“半身”小姐,毕竟没有脑子,不能怪她。
她顺着“徐渺”问道:“为什么你会‘活’过来?”
“自然是要感谢我们的好父亲了。”“徐渺”果然被取悦到,她似乎憋了很久,不找个人倾诉一番就难受,徐渺这个在她眼里已经是死人的人是最适合的树洞,“他将数据乱流中的我分离出来,却没有想到,脱离乱流的我,进行有序组合的那一刻,就有了新的生命。”
徐渺像是已经放弃反抗、只想知道原因一般,束手站在原地:“那他为什么要把你分离出来?”
“为了获得永生。”“徐渺”注视着徐渺,意味深长地说,“他摧毁了自己的肉.体,上传了大脑意识,想在数据的世界永生,却发现目前的自己,还不能逃脱时间的制裁。当他发现你遗失了双腿,决定进行一个伟大的实验。”
徐渺笑道:“结果却是你‘活’了过来,恭喜,虚拟世界比现实世界更美好,你一定能过得不错。”
“多谢。”“徐渺”说,“美中不足的是,单独的意识存在缺少器官依存,完全数据化的个体随着时间流逝,会被虚拟世界的数据融合,逐渐失去作为人的自我意识,那样的活着,根本就不能算活着。”
徐渺摸了摸下巴:“我猜,我会是那个例外。”
“不愧是我,真聪明。”“徐渺”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的存在是个神迹,在这虚拟世界你仿佛真正的神灵,徐建龙无法解开你身上的谜团,于是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法。”
徐渺道:“什么方法?”
“徐渺”举起手.枪,冷冷道:“他为什么要制造我,我就为什么要找到你。”
“嘭、嘭——”这一次不再是拟声词,真正的子弹旋转飞出,“徐渺”道,“我会继承你的所有,再见了,完美的我。”